当前位置: 喀土穆 >> 喀土穆历史 >> 接头暗号,云南高原总第期
“本次到站,机场前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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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六点,卓然照例起床洗澡,下楼去叫醒斌哥。洗澡是因为前一天晚上必然要喝酒助眠的,一身污气全靠这点冷水冲散。熟练地掏出理发店vip卡,往门缝一滑,防盗门咔嗒一声就打开了。卓然不喜欢带钥匙,因为容易丢,而且总是配把新钥匙旧的那把又冒出来。卓然照例往斌哥脸上拍拍,“斌哥斌哥”地叫两声然后才拍他被子,又叫两声“福总福总”。如果说别人是睡眼惺忪,那斌哥只能叫鬼眯日眼,因为他长得实在太喜感了。斌哥揣上眼镜开始洗漱,卓然就坐床上等着,也等着他刚洗过的披肩马鬃慢慢风干,他们还不知道要面临的是怎样的挑战。高教巷口乘公交到小菜园,两条糙汉在地铁口磨磨唧唧吃完早点,远处高楼间露出的云端有些红了。地铁4号转6号,到机场前站。中途到大板桥,一个站的距离坐了十五分钟,太阳缓缓升起,仿佛跟高架平行。卓然记着斌哥的亲戚就住这边,于是问他怎么会有人选这种城区边缘生活,离长水机场就两个站。斌哥讲都是来打工的。卓然脑海里隐约闪过城乡结合部这个词,又感觉不太像。斌哥讲,上次来遇到个滇池学院的,还有个长水大神,都是干几天临时工又去大板桥吃吃睡睡混几天。卓然心中好奇,这不是三和大神的作风么?莫非大板桥也是这个派系?之前每次坐地铁去机场,卓然都很好奇为什么很多人在机场前站下车,而且大都不像机场工作人员,目前似乎是有答案了。出站右转再右转,遇到的第一个红绿灯前,停靠白色中巴和黑色面包车,斌哥昨天告诉卓然接头暗号是云南高原,正在卓然犹豫是不是要跟司机对暗号的时候,斌哥已经溜上中巴车。发动机盖堆放一些或蓝或绿的马甲,很薄,很脏,有几件还有点臭,但正面背面都印有“高原临时工”的红色黑体字,斌哥挑了件尚算干净的给卓然。司机一边刷土嗨成功学毒鸡汤一边催卓然们赶紧登记,粗看一眼年岁长相,卓然对这个年龄阶段的刻板印象又深了一些,尽管卓然知道他日常接触的范围就这么点。约莫等了10分钟,司机点完人数,还差着几个人,“走咯,上不来呢等面包车。”天气晴朗,薄云远荡。中巴车往嵩明方向开了一会,到嗨递快递厂的时早上九点差十分,领班催促车上的赶紧进来交手机和身份证。门口设有刷脸认证闸门,要先用手机上传身份证注册,卓然手忙脚乱注册,旁边有个小娘们儿一直在催快点进厂,有几个都是老手了,手机、身份证一交就去过闸机。领班有点像朋友阿宽,走路说话都一模一样,身高也差不多。穿过闸机下楼,有三座厂房,两人稀里糊涂的跟着那些老鸟往最近的厂房走,里面有个穿蓝衣服女人操着一口马街普通话在做岗前训话,内容无非是轻拿轻放、重不压轻、大不压小、泡沫箱不放门口会漏水,核心内容还是少上厕所少喝水、抓紧时间多干活,她的衣服上写着“云南高原现场管理”,再看她这么熟练地训人,想必就是监工了。训完话数人,领班和一个光头来要人,斌哥同另外几个小伙子被光头要走了,卓然跟着领班去分拣线。秉着宁磨洋工十分钟、不搞活路一分钟的基本思想,卓然在传送带边上优哉游哉地晃了几分钟就被女监工骂了。分拣是因为货车还没来,真正需要临时工的时候还没到,就让年轻小伙子们帮忙看会儿传送带,各个地区有各个地区的代码,按代码放到相应的货区,扫描出库再码起来,比如Z11是昆明市金江(假设),Z15是小康大道(假设),传送带上取下相应代码的货件,由工人持器扫码出库,就放到背后的装货区码好。本来卓然是负责Z11到Z35的区域,女监工看着不爽,嚷道“你把传送带上的货抬到他们对应的地方,哪个跟你说的只管你旁边那几块区就得了,个是好玩改?”卓然懒得鸟她,毕竟越鸟她估计她越来劲,接着在那小小的一方天地晃悠。卓然粗略看了,分拣线女工居多,男的多半中年,偶有那么一两个年轻的。工人们好奇地问,他们一天给你开多少?卓然说认不得,他们说有钱卓然就跟着来了。这个问题他们应该问过很多次了,可能每有一个临时工来都会问,就跟农村人老是问别人收入是一样的。黑色货车来了,卓然偷瞄一眼扫描器上的时间,09:34。女监工一见货车进厂,立马喊“高原临时工、高原临时工,来两个人装车,赶紧、赶紧”。附近穿着“高原临时工”马甲的小伙子跟卓然对视了一眼,便一起过去。小货车又矮又窄,进去装车得弯腰,于是另外一人上车里装,卓然负责把货放到车门边,好在货不多。女监工见了又嚷,“抬着货进克噻,一个递给一个个是不累,两个人抬着货直接放进去,你以为是来玩噶,整快点。两只手轻拿轻放”说着还不服,又抬着两个泡沫箱甩到车门边上,“赶紧装进去”。卓然依然不理她,心想这泡沫箱子要是甩出水、甩条海鲜出来那可不关卓然的事。随后陆续有小货车开进厂房,稳稳地停在对应货区。卓然装了大概三车就开始出汗了,从货厢伸头出去望望,监工没在,随即一件一件地慢慢装货,反正现在货也不多,等监工过来了再两三件一起装,总不能任由资本操纵。那个长得像阿宽的领班不知何时上了车厢,边装货边说道,“伙子有点慢了啊,稍微快一点,这种小车子只停半个小时就发车了。”卓然不知怎地,对他的催促毫无厌烦,可能是因为领班跟好兄弟阿宽太像了的缘故。至于他来帮忙装货,恐怕也是因为某种绩效考核。领班看装得差不多就下车,临走说你装完克别处看看,有要装的车就过去噶。一想起身份证还收交在领班衣兜里,卓然又有些不自在,手机也交了,再想想今天要接受的压榨才刚刚开始,不由得叹口气。卓然刚下车,女监工又晃过来,“高原临时工,赶紧克前头装车克,快点。”踏马的烂婆娘,卓然在心里暗骂道。骂归骂,活儿还是得干的。卓然一边往前走一边想,可惜手机被收了,这时候要是有个小米手环,今儿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