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土穆

民间故事豆腐郎做宰相

发布时间:2023/4/21 11:04:51   点击数:

很久以前,在边塞一个叫李家村的村庄,有一户靠卖豆腐为生的人家。

这家人只有娘俩儿。母亲叫李潘氏,儿子叫李仁。每夜不等三星落,娘儿俩就起来推磨、煮豆浆、点卤水,过包、压包忙个不停。

一清早,李仁便推着热乎乎的鲜豆腐,三里五村地去叫卖。这娘俩儿为人忠厚,做豆腐从不掺假。做出的豆腐又鲜又嫩又香,打得块儿又厚又大,价钱也公道。

方圆十几个村子的老百姓都爱买他家的豆腐。李仁是个善良的小伙子,有时碰到太穷的人家,还要白白送给人家两块豆腐。

李潘氏知道后,非但不责怪儿子,还夸他做得对:“乡亲们都穷,有钱哪,就给。没钱哪,要想吃豆腐就捡两块呗。咱也不为赚大钱,能剩几个大子儿够咱娘俩糊口就行了。”

为此,娘儿俩在十里八村的颇有人缘。李仁去外村卖豆腐的路上,总要经过一座大山。

这天,他推着豆腐车刚走到山脚下,就见从一个大石砬子后走出一个老头儿,拦住车要买豆腐。

李仁细细打显一下老头儿,见他穿一身白衣,右手拄根核桃木拐杖,满嘴无一颗牙。说话无气少力的,看样子足有八十来岁。

李仁连忙停下车,铲起一块豆腐递过去。老头儿接过三两口便吃了下去。

然后,又伸手要,一连吃了四块后,只说了句:“谢谢小伙子。”转身就向石砬子后走去。

李仁既没开口要钱,也没随后追去。

只是说句:“老人家慢走。”便推车继续赶路。

谁知,一连多天,这老头儿都拦住车吃几块豆腐,而且从不付钱。

李潘氏知道后对儿子说:“说不定是位家有不孝子孙的可怜老头子,在家不给饱饭吃。反正他每次只吃三、四块,咱就供着他吧。”

哪料想,后来这老头儿的肚量越来越大。由最初每次吃三、四块,逐渐增到五、六块、十余块。

后来,索性每次没二十块打不住砣,娘俩儿开始觉得不对劲儿了。

一天,李潘氏也随儿子去卖豆腐,想把此事弄个明白。到山脚大石砬子旁,果然,老头儿又出来了。他照旧不搭话,到车前拿起豆腐便吃。

李潘氏绕到他身后,悄悄掏出准备好的一团白线,用针把钱头儿偷偷别在老头儿的后衣襟上。

老头吃完二十块豆腐,一言不发,抹抹嘴,转身朝石砬子后走去,李潘氏忙偷偷放线。好长时间,线放得快没了。

李潘氏正担心线不够放时,白线忽然不再往前抻了。稍停一会儿,李潘氏和儿子壮着胆子,小心冀冀地往石位子后走去。

绕到后面一看,根本无人。往地上看,见白线顺着砬子后一条不明显的羊肠小路,向山林深处伸去。

她们沿着白线慢慢寻去,三转两转,转到半山腰的一丛一人多高的草棵前。细一看隐约看见草棵后面是一个小山洞。

拨开草棵后,娘儿俩不由吓了一跳。原来,山洞里不知是何年何月何人放进的一尊约二尺高的石像。

石像盘腿而坐,微闭双目,双手合十,好像正在诵经的样子。模样和穿着,与吃豆腐的老头儿一般无二。

再细瞧,发现石像的嘴边沾着一小块白东西,好像是豆腐渣儿。李仁大着胆子上前用手一捏,稀软。缩回手,娘儿俩细看,果真是豆腐。

她们立时惊出一身冷汗,不由双膝一软,跪在石像前磕头谢罪:“望神仙恕罪。我们没有恶意,实是凡胎肉眼不识仙体,冒犯了山神,还求仙人不记凡人过,让我母子平安返回。我们决不把您的仙洞告诉别人,以防歹人来冒犯仙人。”

谢罪之后,娘儿俩见石像依然一动不动,忙擦擦惊汗站起。

李潘氏从草棵中拾起白线,乍着胆儿伸手从石像身后取下针,赶忙又冲石像作了三揖,拉上儿子就走。

刚走几步,她像想起什么事儿,返身又跪在石像前:“既然老人家爱吃豆腐,从明天起,您就不必下山了。我让我儿子每天送来二十块,权作我们给您的供品。老妇虽然家贫,但宁肯省吃俭用,也要长久供奉您。这不仅是一点心意,也是我们的造化和福分。”

转天,娘儿俩把豆腐做得更鲜更嫩更香,还特意打出二十块大的,专为送给石像的。李仁推车再到石垃子前时,老头儿果真没出来。

李仁藏好车,带上二十块豆腐上山送到山洞,规规整整地摆好后,三揖而去。转天再送时,头天送得已一块儿不剩。

娘儿俩对此事守口如瓶。从未向人透露过一丝一毫。她们省吃俭用,选用更优等的黄豆做豆腐,见天给石像送,从没间断过。

就这样,娘儿俩诚心实意地整整送了一年。

一天晚上,娘儿俩同时梦见老头儿对他们说:“我本是天官一神,因过被玉帝贬到此山为护山土地。只因我犯的是偷吃了蟠桃会上的一颗仙果,故受贬后,天官不允我食仙人食物,须食凡人所食之品。

我因年迈齿稀,难嚼粗饭,见你母子心善,做得豆腐又好,便吃来度日。如今,我的罚期已满,自明日起,你们不必再送豆腐了。

你们虽是贫穷之家,却是行善之人。毫无怨言地奉供我一年有余,会得到回报的。你们记着,今夏这一带要发大水,将淹死生灵无数。

你们赶快先预备一条船。然后,每天到你家东山脚下的庙前,看看庙门两旁的石狮子。

如果发现石狮子眼睛红了,赶紧把够七天吃的粮食和应用搬进船,晚上也要住进船里。不然,万难活命。

另外,要切记两件事:一、此事万万不可告知别人,是死是活,自有天定。你们告诉别人,即使他们造了船,该死的也会船翻人亡。不该死的,你们不讲,他们也可死里逃生。

若泄露了天机,不但无济于事,反会给这一方百姓招致更大灾难。我也会受严厉的惩罚。让你们造船,是因你们寿数将近,本应在这次洪水中丧生。为答谢你们的供奉之恩,我才以实相告。

船造好后,在船头贴上我的一张画像。发水时,死神看见此像,便不会覆舟,放你们一条生路。躲过此难后,我保你母子二人必有后福。

第二,发水时,在你家船旁飘过的活物,只可救三样,绝对不要救第四样。切记切记,千万救三别救四。”

说罢,老头儿倏然遁去。

娘儿俩惊醒后,同述梦中之情,竟然毫无差别。尽管如此,娘儿俩还是将信将疑。清早,娘儿俩一合计,还是让李仁照送豆腐如旧。

等李仁再到山洞时,一看,石像已不翼而飞。当晚,她们又梦见老头儿。

他除了把前话重复一遍后,又说:“石像乃我化身。我已返回天宫,石像自无。明天千万别再去了。神仙无戏言,快按我说的去做吧!”

这一来,娘儿俩才完全相信了。他们卖了许多东西,买了木料。因为此地从不用船,当地木工不会造,他们又从远处请来木匠造了一条大船。

乡亲们以为她们疯了,许多人暗地里笑话这娘儿俩犯了神经病。也有人好奇地问造船干啥。娘儿俩都搪塞过去了。

李潘氏本是善良之人,有时,也想告诉乡亲们实情。一怕像老头儿所讲的不仅无济于事,反会招致更大灾难。

又怕万一不发洪水,造船的人家弄个倾家荡产的,怪她胡说八道,担待不起。只好缄口。

李仁天天傍晚到东山脚下的庙前去看石狮子。一个月过去了,石狮子毫无变化。

李仁想:“石狮子眼晴怎能变红哪?别是老头儿诓人吧?”

心是这样想,还是一天不落地去看。第三十五天头上,李仁又去看石狮子。这一看可吓他一跳。只见一对石狮子的四只眼睛,只只血红。

他怀疑是被淘气的孩子涂的红色,用手指沾上唾沫使劲抹了抹,手指无一丝红色,这才信实,慌忙跑回家。

母子二人不敢怠慢,忙三迭四地把粮食及需用的一些东西搬上船。二人坐进船里,再不敢离船半步。

天刚擦黑儿,天就阴了上来。不一会儿,天黑得像墨染的一样,伸手不见五指。半夜时,瓢泼大雨倾天而降。

雷鸣电闪,狂风呼号,雨越下越猛。到后来,就像天河决了口似的,一直到天蒙蒙亮才停雨。李潘氏娘儿俩一整夜也没下船,忙乎着一会淘船里的雨水,一会儿照应粮食啥的。

天放亮之前,船已经飘在水上了,晃晃悠悠地在滔滔浪波中顺水而流。天亮雨停后,娘儿俩这才看清,哪里还有平地,只有几座山尖儿还在无边无沿的洪水中露出。

什么房呀、庄稼呀、畜牲呀、人呀,统统都不见了。望着这漫天的洪水,娘儿俩暗暗感谢石像的救命之恩。

李潘氏见雨已停,赶快叫李仁和她一块儿给石像画磕头。只待洪水退后,再寻路回老家,重修家园度日。

娘儿俩正在船中收拾时,远远顺水飘来一个黑色的圆球。等那圆球飘到船前一看,原来是无数个蚂蚁滚在一起而成。李潘氏让李仁把这些蚂蚁救上了船,并抓出一把米喂它们。

时间不大,他们又从水中先后救起一窝马蜂和无数夹板虫聚成的一个蛋蛋。傍黑天时,娘儿俩忽然听有人喊救命。顺声望去,只见在水里飘浮的一根木头上面,趴着一个人,正有气无力地喊着。

李潘氏叫李仁赶紧把船划过去救人。

李仁提醒母亲说:“石像老头儿告诉咱救三不救四,咱已救了蚂蚁、马蜂和夹板虫三样了,再救可……李潘氏听儿子一说,打了个楞儿。

她低头琢磨一会儿,说:“话是那么说,可咱总不能见死不救呀!连这些小性命儿都救了,更何况一个大活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是救他一救吧。”

李仁拗不过母亲,何况他自已本来就是个心软之人,耳听着那人一声连一声的呼救,已经身不由已地把船向那人划了过去。

等把那人救上船一看,是个约十七八的小伙子。他缓过精神后,诉说他叫吴义,房子昨天被大水淹没后,他抱着这块木头已经飘了近一夜一天,正在仿疲力尽绝望之时,幸被李仁母子救起。

为答教的之恩,当下他就拜本潘氏为干娘。李仁长他一岁,自然是他干哥了。大水一连几天不落。

这期间,有几次船遇旋涡,险些倾覆,后又都奇迹般地脱离了险境。

娘儿俩心想:“看来,一定是那张画像起的作用。”

一直到第七天头儿,大水才慢慢退去,水消船落。几人下船细看四周,谁也说不上到了啥地方,更说不出离家多远了。

尽管这里满地都是淤泥,仍然看得出这里原先是一块沃土。没被水淹着的山上,依旧是树高林密、百鸟齐鸣。

当下李潘氏对李仁和吴义说:“反正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去家了。我看咱娘儿仁就先在这儿安家吧,何方土地不养人哪!”

他们选了一处朝阳的山坡,盖了三间草房,又开出几亩山地,打算在此先住下去。他们救上船的那些蚂蚁、马蜂、夹板虫,被放到了房后的树林里。

这些小活物儿好像懂人事似的,都在房后的地上和树上做了窝。每天傍晚,它们都到房子跟前飞儿圈儿,爬儿圈儿。

李仁和吴义每天都要拾掇地,还要上山砍柴。李仁是勤快人,干活从不偷懒。吴义则不然。只要干起活儿来,不是屁股疼就是脑袋疼,打着拖拉儿想少干点儿。李仁觉得他是弟弟,倒也从不计较。

有一天,二人上山砍柴。忽然,晌睛的天刮起一阵狂风。狂风自远而近,二人都似乎听见风中有人喊救命。开始,他们以为是听岔耳儿了。

风头越刮越近,等狂风从头上刮过时,他们真真切切地昕清了,风中确实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大呼:“救命!救命呀!”

吴义立时吓瘫在地上。李仁想抬头细看,漫天的飞沙,刮得根本睁不开眼,眼看着风头要刮过去了,他顾不得多想猛然把砍柴斧朝头上的一团黑风扔去。

随即听到一声好似一种鸟儿的怪叫。风急速刮远了,李仁定睛四处仔细一看,只见地上有许多血,血迹顺着风刮去的方向一直不断。

李仁把斧子捡起,又把吴义从地上拉起来,让他和自己顺着血迹去救人。

吴义一听,顿时用手捂着肚子,哭哭叽叽地说:“大哥,我……肚子疼的厉害!哎哟妈……!”

李仁看他这副样子,也弄不清是真是假,只好说:“既然如此,你赶紧回家去吧。待我一人前去看看,到底是何怪物在害人。”

“那……你要打不过怪物,岂不会丟命的吗?为一个不相识的人去冒险,太不值得。”

吴义捂着肚子,担心地问。“这话就不对了,救人何必要相识呢?你放心,终归是邪不压正的。”

说罢,李仁顺着血迹觅去。

不知走了多远,李仁顺着血迹来到一个山崖下的大洞旁,血迹在洞边消失了。李仁端祥一下这洞,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洞有井口大小,直上直下的深不可测。靠近洞口时,不仅一股侵人的冷气扑身,还有一股血腥的气味,呛得人鼻涕眼泪直流。

李仁犹豫起来,在洞边转来转去,几次想转身返回。可一想起风中那女人悲切的呼救声,心又软了。

无意之中,他看见洞边的一丛嵩草中,隐约露出一块半人来高石头。石头上好像有字。

他近前一看:“九头王之府无底洞”八个字赫然入目,心中不由暗暗吃惊。

因为,在村里时他常听一些老人说在一座深山老林中的无底洞里,有一只九头怪鸟。这怪鸟有千年道行,凶残异常。时常卷一阵狂风出洞吃畜伤人。那座山方圆百里之内,根本无人敢住。

李仁暗想:“怪不得我们在此落脚后,从未见过有人。看来,这场洪水是把我们冲到无底洞附近啦。真是才脱险境又入虎口哇!就凭我,一不是神,二不会武,能斗过九头妖?”

心中不免有些发怵了。可又一想:“这妖已不知害了多少人。既然今天抓得这一个女子,说不定明天要抓到我们娘儿仨头上。反正已经到此,不如豁出命来下洞去支巴支巴。再说,刚才我往风中扔斧子,它并没敢惹我,看来,它也怕横的。”

想到此,他决意冒险下洞,救人除妖。他看看光光溜溜的洞壁,根本无法攀下。他想了想,拿起斧子在旁边的古树林中砍下许多老藤,一根根接起来,把一头系在一棵古树上,然后把百丈藤绳续下洞。

他顾不得洞中冒出的冷风和腥臭味儿,手抓着藤绳向洞底一点点挪下去。也不知下了多长时间,奇怪的是,越往下,好像觉得越来越亮了。最后感得双脚一顿,显然是到了洞底。

定神一看,心中暗暗称奇。原来,这洞底又有一条宽宽大大的横洞。横洞里亮亮堂堂,竟和地上的白天没有两样。

低头看看藤绳,太巧了,藤绳也恰好够着洞底。他从腰后取下斧子,小心翼翼地朝横洞内走去。

洞的两侧,不时有一堆堆的人骨兽骨,令人毛骨悚然。

李仁往里走了约有百余丈,忽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喊他:“李仁兄,快来救我!”

李仁不禁一愣:“嗯!这妖洞之中怎有人认识我哪?”

寻声望去,只见左首洞壁中又有一个洞,约一间屋大小。声音正是从那里传出。

李仁靠近前去一瞧,见洞中央有一根亮闪闪的铜柱。一条茶碗粗细的铁链子,一头拴在铜柱上,一头锁着一条小白龙。

它的嘴正一张一合,冲李仁继续吐着人语:“李仁兄,我已在此被锁五百余载。如今兄长到此,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李仁奇怪地问:“你为何被锁在洞中?五百年间又靠什么活着?”

小白龙深深叹了口气,把前因后果说了一番。

原来,小白龙本是东海龙王敖广的孙子。五百年前的一天,它因偷饮玉帝赐给龙王的御酒过量,迷迷糊糊飞出龙宫,张跟头打把式在空中乱飞胡翻时,恰巧碰上九头鸟出来吃人。

小白龙上前与九头鸟拼斗。怎奈酒力发作,力不从心。三下五除二的就被九头鸟抓住带回洞中。九头鸟知道它是东海龙王的孙子,没敢害它,一锁就是五百年。

九头鸟在它的前边放了一块神奇的黑石头,每当小白龙饿了、渴了时,只要用舌头舔一舔这石头,饥渴立时消失。

舔了整整五百年,黑石头一点儿没变样儿李仁有些不相信:“凭东海龙王的神力,难道还降不住一只九头怪鸟,救出孙子?”

“你是凡人,自然不明其因了!”

小白龙解释道:“妖洞中五百年乃是人间五干年。可在龙宫中仅是五十天,是天宫中的五天。这就是所谓的寿命长短分四层之说:“人为一层、神为一层、仙为一层、妖又为一层。

虽在洞中被锁五百载,龙宫不过数十日。因我素日贪玩,常常遨游四方,十天二十天的不回宫是常事儿。故而在此蒙难之事,尚未引起龙官觉察,不能前来救我。”

李仁还有纳闷儿之处:“你我从未见过,又怎能知我姓名?”

小白龙一笑:“我乃归于神类,何事不知、何事不晓哇?”

李仁想想倒也是。可他又犯了愁:“既然如此,是该救你。可这条铁链非是这把凡间之斧能够砍断,叫我如何救?”

“不用断链即可。”

小白龙把头一扬,用头指着铜柱说:“这柱顶压有黄符一道。你攀上去,撒上一泡人尿,黄符就可揭起。三个时辰后,铁链则自行崩断。那时,我就得救了。”

李仁半信半疑地照小白龙说的做完后,对它讲:“这三个时辰我就不候在这里了。我还要往里去救一位刚被捉来的女子。去晚了恐怕就没命啦。”

小白龙怕李仁斗不过九头鸟,让他等铁链断后,与他一同去救。李仁怕来不及,执意不等。一个人径直奔洞内走去。

走了约一袋烟功夫,到了洞的尽头。迎面两扇紧闭的大石门挡去去路。石门外右侧有一泓清清的泉水。

李仁正寻思着怎样才能进去的时候,忽听“吱吱呀呀”一阵响,石门从里面被慢慢拉开。他赶紧躲到洞壁的一道凹缝中。

石门开后,从里面走出个妙龄少女。只见她泪挂两腮,愁容满面,手端一个木盆,盆内装有一件血衣,轻步移至水泉边蹲下,边抽泣边洗起血衣来。

李仁暗暗观察一番,见她不象是妖怪,便慢慢朝她走去,轻声唤道:“姑娘,姑娘!”

少女回头一看先是一惊,继而显出一副害怕的神色,起身到石门前把门带严。

随后,拉着李仁慌忙躲到离石门较远外的一个拐角,又疑又怕地问:“你是何人,怎么到了妖洞里?”

李仁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少女又喜又惊:“我正是今日被掳之女。蒙你冒死前来相救。可是,你一人赤手空拳怎能斗过九头妖?因它今日被你扔斧砍伤,需要让我服侍一段日子。暂时不会伤害我。你不如赶快逃出洞去,多找些人,再来救我吧!”

李仁从后腰取下斧子掂了掂,挺坚决地说:“既然敢进妖洞,拼死也要除掉妖孽,救姑娘出洞。纵它道行再大,终归是邪不压正。只要小心一点儿,总有办法除掉它的。姑娘不必害怕,快快带我去与妖孽一拼。”

少女见他主意已定,心里反倒踏实一些。

她略微想了一想,有了主意:“硬拼万万不可,我倒有一个办法。刚才我给它擦肚子上的伤口时,无意中碰了它肚皮上的一块黑痣。它立刻显出昏昏欲睡地样子。

它叫我千万别碰那痣,说那是一颗酣睡痣。摸一下,倦意袭头,困劲儿大发;摸两下,似睡非睡,双眼难睁;摸三下,则酣然大睡三天不醒。等一会儿给它换药时,趁它不注意连摸三下,待它酣睡之时你再下手,岂不保险些!”

李仁听罢,认为是好主意,点头应充。少女擦去泪水,回到泉边三把两把的洗好血衣。然后带着李仁轻轻推开石门,蹑手蹑脚进了洞里。

这洞内又有一个洞,被两扇小石门关闭着。少女用手指了指那两扇门,冲他一努嘴李仁明白,姑娘是告诉他九头鸟就在那小洞里。

少女让李仁藏在一个旮晃处,便推开石门进了内洞。九头鸟正躺在石床上,疼得“吱吱"直吸凉气。见少女进来后,忽然觉得不对劲儿。

它连连抽动着鼻子:“咦,怎么有生人昧?”

少女还挺机灵:“我刚被你抓来,可不是生人味!那竖洞足有百丈高,谁能进来?别多心啦。看你疼得那样儿,还是让我给你擦擦伤口换换衣。”

“呵!刚才让你给擦伤口你还不愿意。这会儿怎么主动了,换药吧!”

“不怕啦?”

九头鸟一奇怪,倒把生人味儿的事儿忘了。

少女挺沉着地应答道:“我在洗衣服时琢磨着,抓进来没立时被你吃掉已是幸运了。如若我精心地侍侯着你,把你的伤口早些治愈,或许你会大发善心,送我回去的。反正我自己是逃不掉的。只有好好给你治伤,以求你饶我不死的。”

九头鸟怪声怪气地说:“那倒要看我高兴不高兴了。哎哟!疼得好厉害。”

九头鸟顾不上再想别的。“快给我擦伤口换药吧。你可千万别碰那痣。就是你让我睡着了,你也出不得洞。醒来后我会马上吃掉你的。”

少女连连答应着,赶紧端水拿药,装出小心的样子给它换起药来。干了一会儿,她见九头鸟不再紧紧盯着她时,急速地用手去捏那块黑痣,索性不松开手,接二连三地捏个没完没了。

九头鸟还没来得及起身推她,已经闭上双眼昏昏大睡起来。尽管这样,她还没敢松开黑痣。

过了好一会儿,才敢松开。用双手狠劲儿推了推九头鸟,见它睡得跟条死狗似的,悬着的心才放下。她擦擦头上的冷汗,等“咚咚”直跳的心平静一会儿,赶紧到洞外把李仁叫进来。

李仁来到石床前,双手高高举起锋利的砍柴斧,照着中间最大的一颗鸟头狠狠剁去。紧接着,像快刀斩瓜一样,咔嚓咔嚓一阵乱剁。倾刻之间,一大八小的九颗鸟头滚落在石床下,腥臭的污血流了满床和一地。

李仁见九头鸟已死,顾不得擦溅到脸上的血,拉上少女赶紧往洞外跑。

正好走到锁小白龙的地方,只听得“咔嘣”一声巨响,锁小白龙的铁链断为数截。

小白龙顺地一滚,一股白烟过后,只见一位漂亮的小伙子,着一身素白衣服,跪在李仁面前:“小白龙多谢仁兄救命之恩,”

李仁连忙把他拉起。说:“不必谢,不必谢!凡夫怎能救神龙!还不是你福大命大,我不过是略帮点儿小忙而巳。咱们不要耽时间了,还是快出洞去吧。不然的话,万一藤绳被山牲口给啃断,咱可出不了洞啦!”

小白龙微微一笑:“有我能腾云驾雾的神龙,何须幕绳。别说那竖洞百文高,就是千丈万丈,我也是上下自如。不要担心,我来背你飞出洞。”

李仁一听高兴万分:“那你就先把姑娘背出洞吧。”

小白龙说:“不行。若先把她背上去,再下来背你时,万一洞口来了山牲口,她一个弱女子,怎能敌过豺狼虎豹。让她在洞里等一会儿反倒安全。”

李仁一想也对,便答应了。小白龙背起李仁后,莫名其妙地对少女说了一句:“你要是饿了、渴了,就去舔那块黑石头。”

说完,他让李仁闭双眼。李仁闭眼后,只觉呼地一下,就随小白龙飘飘悠悠地飞了起来。

不一会儿,只听小白龙说:“请恩兄睁眼。”

他睁眼一看,嘿!二人已经站在洞口。没容他说话,只见小白龙用手一指那藤绳,藤绳立时断成几截,掉落洞中。

然后,转身让李仁同他离开此处。

李仁谅诧地说:“那位姑娘还没救上来哪!"

小白龙却认真地答道:“不是不救,是她的劫难差一个月未满。这时救她有违天意。你知道她是谁吗?”

李仁一愣,心想:“可不是,在洞里说了半会儿话,还真没问她家住那里,姓甚名谁。”

小白龙见李仁发呆,便告诉说:“她本是当今皇上的小女儿。只因前生有罪,今世应遭此磨难。一旦劫难到期,自会得救。”

小白龙见李仁似信非信的样子,解释道:“你是我的恩人,我怎能骗你?以后的事情属于天机,我也不便告诉你。总之,公主劫期未满,万万不能相救,请相信我好了。”

李仁虽然有些不忍心丢弃公主,可他寻思着:小白龙毕竟是神龙,所言必是真情。只好依他。

小白龙说啥也要让李仁跟他去龙宫。李仁推辞不掉,只好跟小白龙去了。

到龙宫后,东海龙王听说李仁救了他的龙孙,非常感激,赶紧下令大摆宴席款待李仁。宴席刚刚过后,李仁思念母亲,无论如何也要回家。

龙王见留他不住,便让那虾兵蟹将们抬出许多奇珍异宝,由李仁任意选,随便拿。

李仁面对大盘大盘的奇珍异宝,毫不心动,他对龙王说:“这些珍宝的确世间罕见,件件价值连城。莫说多拿,只要捡一颗小小的珍珠;也足够我们娘儿俩活上一辈子。可是,我若拿了一件,就要让人笑为‘施恩图报’。回家后非遭母亲责怪不可。故多谢龙王厚意,我绝不会要一件的。”

龙王深为感动地说:“你真是个正人之君,令老夫敬佩。只是你什么东西都不要,我的心里也不安。不做为财宝赠送,权做是纪念之物,你总归也要取一件吧!”

李仁看龙王的确诚心诚意,想了想,说:“既然龙王执意相赠,也罢,我就要上一件,权当个纪念。”

龙王一听,大喜:“请任选吧!”

谁料,李仁并没在珍宝盘里挑,却用手一指龙王的腰:“珍宝做纪念物没意思。龙王,就把你腰间挂的那颗葫芦儿给我做个纪念吧。”

龙王闻听不禁一愣,他疑惑地把目光盯向小白龙。小白龙却佯装没看见,侧过头望着一个王八精挤眼儿逗乐子。

原来,在一进龙宫时,小白龙就告诉过李仁。让他临走时,别的啥也别要,千万要把龙王身上的小葫芦要到手。

起初,李仁说绝不会要龙宫的任何东西。直到小白龙说日后救公主时,要用得着小葫芦,李仁才勉强答应。

这会儿,李仁见龙王执意送宝只好提出要小葫芦。刚才,他已远远地把那小胡芦端祥了一阵儿,发现这胡芦既不是金的,也不是什么玉呀银呀的,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葫芦。

就是在凡间,这玩意儿也有的是。所以,他才大大方方地提出要这个葫芦。

心里还想:“这玩意儿还能救公主?小白龙跟我玩得啥心眼?嗨,管它有用没用。反正我自来就没打算要什么宝,只不过为了不负老龙王一片心意罢了。”

老龙王心里明白,一定是孙子小白龙捣的鬼。

可是李仁已经张了嘴,自己不能不给了,只得解下递与李仁:“既是恩人喜欢,老龙就奉送与你。不过,这个葫芦非寻常之物,还望你好好保藏。”

小白龙把李仁送上岸,这才告诉李仁关于小葫芦的用处。原来,这期芦本是龙宫内最珍贵的一件宝物。拿着它,心里想要啥就来啥。不想要的东西还能再送回去。正因如此,老龙王才把它整天挂在腰上,不想今天却忍痛割爱了。

李仁一听,自己到底还是要了一件宝物,心中不免有些不安。可是,既然已经要过来了,只好拿着啦。

再说,既是宝物,说不定以后救公主时真能用上。这样一想,倒也安然一些。小白龙告诉他,由此一直往南走,不出三天,便可到家。

之后,小白龙依依不舍地与他道别:“这次与恩人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但愿这小小的葫芦在危难之时能给你帮助,也算是我对恩人的报答了。”

言罢,他冲李仁深深作了个排后,倏地化为一股白烟,向大海远处渐渐飘去。

李仁按小白龙指的方向,急急忙忙赶路,想尽早回到家与母亲相聚。

一气儿走了多半天儿,不觉双腿发沉,速度慢了许多。

这时,他忽然想起小葫芦,心想:“说是想要啥小葫芦都能变出来,我何不要匹马试试。”

他掏出小葫芦放在地上,按小白龙刚才教的,朝葫芦磕了仨头,口中念道:“宝葫芦,宝葫芦,请你给我一匹马……”

话音未落,只觉眼前猛然腾起一股白雾,白雾散后,一匹油光水滑的高头枣红马正站在眼前打响鼻儿。

李仁惊喜异常,忙收起宝葫芦,骑上枣红马,一溜烟儿似地飞奔而去。骑了一会儿马,李仁觉着屁股有点儿疼,他试着送回马,先要了轿坐一会儿,又要辆车坐一会儿。

就这样,一会儿马,一会儿轿,一会儿车的一直跑到天黑,李仁看天色太晚不能再赶路,便想找个店住下来。

可是,天黑下来时,他正巧赶在一片大荒原上。看架势几十里内不会有村子。

他想:“要是睡在这荒郊野地,半夜还不得喂了山牲口。接着走吧,天黑得连星星儿都不见一个,方向都无法辨清。这可咋好?”

愁来愁去的,忽然想到了小葫芦:“要车要马啥的,葫芦都能给,不知能不能给座大车店?管他呢,要一个试试呗?”

想罢,李仁掏出小葫芦,照老办法默叨了一番。话音才落,只觉得眼前突然冒出一团耀眼的金光。就像漆黑的夜空中突然打了一道强烈的闪电,刺得李仁赶紧闭上双眼。

随着光亮,发出一阵“哗啦啦”地响声。响声过去约两口烟的时辰,李仁还不敢睁眼。

他正连怕带琢磨时,忽然听见有人说话:“李公子,请进店用饭歇息。”

李仁以为是幻觉:“这野外怎有人说话,莫不是鬼怪?”

心里想着,眼睛也睁开了。这一睁不要紧,吓了他一大跳。只见面前一座深宅大院,明堂瓦舍,气派非常。自己正站在高高的大门楼前,门前有两个书童打扮的孩子,年约十三、四岁。

李仁正在惊诧中,听其中的一个书童又说:“李公子,请吧!”

李仁愣怔怔地回头四下撒目,心想:“这李公子是谁呀?怎么刚才没见有人呢?!”

正纳闷间,忽听书童又说道:“李仁李公子,到了自家店前,为何不快快进去。倒要小童儿再三请您哪!”

一声“李仁李公子”,这才使他忽啦一下如梦初醒:“哎呀,这座大宅院,原来是我向小葫芦要来的!”

他定定神,整整衣冠,赶紧在小书童的带领下,踱进了大门楼。宅院中真是一副店家布局。

不仅房间、客厅、伙房、院落是大车店的模样,什么大掌柜、二掌柜、账房、店伙计啥的也都有。这些人不是喊他李公子就是叫他大当家的。

这一夜,吃、喝、沉撒、睡啥的,自然是各有专人侍候得周周到到。

李仁从小长这么大,从没让这么多人侍候过,反倒觉得很别扭。

心想:“这不成大财主啦!赶明儿到家后,可不能这么要东西。不然,早晚要变成大懒蛋和黑心的财主,千人骂,万人唾。”

第二天一早醒来,李仁赶紧用葫芦收回了大宅院。重新要了快马。

第三天傍晚时,果然到了家。李仁在龙宫和洞里待了不过几个时辰,可是人间却是将近一年。

吴义自那日回来后。向李潘氏讲了李仁去追妖的事。一连多日不见李仁转回,李潘氏和吴义多次出去找寻,终是影都不见。李潘氏只以为李仁遇难,终日啼哭。吴义哪肯甘心养活李潘氏,时间不长,扔下救命恩人,偷偷跑了。

李潘氏心里尚存一线希望:万一儿子没死,迟早会回来找她的。因此,吴义走后,她一人苦熬苦夜地没离开此地。

现在,李仁果然活着回来了。母子二人相抱大哭一场后,各诉这一段的经历。

李潘氏夸儿子为民除了害,又得了宝,为李家祖上积了德。儿子叹母亲受了苦,遭了罪,又怪吴义忘恩负义。

娘儿俩絮絮叨叨,整整说了一宿。次日,母子俩一商量,决定离开此地,去寻一处大镇住下。

李仁向葫芦要了一辆马车,一乘四人轿,娘儿俩便离开了这里。整整走了一天时间,终于见到一座挺大的镇子。

一打听,原来是座县城。娘儿俩决定在这里落脚。按说有了宝葫芦,他们可以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财主生活。

可娘儿俩都不愿意那样干,还是觉着自己干活挣来的饭吃着香。所以,他们只向葫芦要了一些银子,在城边儿买了一处十间房的宅院,雇了几个帮工,娘儿俩也一同上手,又操起卖豆腐的旧业。

大约过了三个多月光景。一天,门口来了个讨饭的。

李潘氏端出一碗饭往他手递时,仔细一看,不由惊叫道:“这不是吴义吗?”

这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要饭花子,果然是吴义。

他也认出了李潘氏,不由露出又尬尴又后悔的神态,羞愧地答道:“干妈,正是不孝儿吴义。”

李潘氏并没怪罪他,赶紧把他让进家里。叫他洗涮一番后,拿出李仁的一身新衣让他换上。

李仁回来后,吴义又免不了向他赔礼道款,痛骂一番自己无情无义。娘儿俩见他已有悔意,便把他又一次收留了,让他帮着卖豆腐。吴义千恩万谢,指天发誓,今后决不再做对不起恩人的事情。

从此,吴义每天都和李仁出去卖豆腐。一家三口,过得挺安稳。

转眼过了个把月。一天,他俩卖豆腐归来。路过县衙时,见一群人围着看一张告示。二人好奇,也挤上前去观看。

一瞧,原来是皇榜。皇榜上的意思是:一年前,皇帝的小女儿被一阵黑风卷走。当时,皇帝又贴告示悬赏救女,又派大批兵马四处查找,终未见公主踪影。

后来,只以为她已必死无疑。这位公主乃是皇帝最宠爱的小女儿,为此,一年来皇帝因思念爱女,终日闷闷不乐,懒理朝政,以至龙体日渐消瘦。

岂料,前几日有位神人连续托梦给皇帝,说公主未死。如今劫难已满,让皇帝广告于天下,必有勇士可救公主脱难回宫。

皇榜昭示说,救得公主的,若是年轻女子,可与公主结为姐妹,赐公主号;是年长妇人,公主称为义母,生可享荣华,死可按帝家祖制殓;是年老长者,公主称为义父,皇家封其世袭高官;是年轻小伙儿,可招为东床驸马,终生享受荣华富贵……

看榜之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不休。李仁不发一言,匆匆拉上吴义回到家中。

他把皇榜之事讲与母亲,说道:“当初小白龙曾说,待公主劫难期满后,仍须我去救她。如今,她的劫难已满,我必须赶快去救她逃脱苦难。”

收留吴义后,娘儿俩从未和他讲起以前发生的这些事。吴义虽然纳闷李仁为何脱的险,又为何有钱买得起宅院,但也从未好意思问过。直至今天,他才明白个大概。

心中不由暗暗埋怨自己当初没和李仁去追黑风。此时,想到皇榜上那令人垂诞的悬赏,他执意要和李仁一同前去救公主。李仁倒没多想别的,琢磨着多一个人多把帮手呗,也就答应了。

二人骑上快马昼夜乘程,大约两天光景,李仁凭着记忆还真找到了九头鸟的妖洞。到了洞口下马后,李仁掏出预先准备好的绳子、滑车和一个竹筐。在洞口搭个三角架。

然后,他对吴义说:“这洞我已经下过一次,这次还是我下去。找到公主后,你先把她拉上来,再放下筐去拉我。”

原先,吴义还想争着下洞,以便在皇帝面前说是自己下洞救的公主。现在听李仁一说要下洞。他眼珠子一转,不由动了歪心,便一口应允。

再说,真要下了洞。是凶是吉还很难说,他也不愿冒那份儿险。

李仁进了洞后,很快找到了公主。上次小白龙背着李仁出洞后,公主坐着眼巴巴地盼着小白龙再来背自己。谁料左等不见小白龙,右等不见李仁。

起初,她认为一定是被他们扔下不管了。可是,又觉得与她素不相识的李仁既然冒生命危险来救她,就绝不会扔下她不顾。想来想去,最后她认定李仁也遭了难。

她想:“小白龙毕竟属于精灵之类,一定是飞出洞后,恩将仇报,把李仁吃了。”

想到这里,不由为李仁因救自己而丧命痛惜不止。无奈之下,她只好在洞中活一天算一天。盼着另有救星出现。

或渴或饿时,照小白龙说的舔舔黑石,果然饥渴顿消。也不知在洞中倒底又待了多少时间。反正她几乎要绝望了。真想一头撞死算了,可总又不甘心。就这样,在绝望中一直等待着。

如今,李仁突然出现在眼前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等确信是真的时,不由放声痛哭。李仁以为她怪上次没救她,忙把小白龙的话以及这次看到皇榜等事,详详细细地跟她学说一遍。

公主听罢,这才转悲为喜。李仁把公主带到竖洞下,让她坐进筐,使劲拉拉绳,示意上边的吴义往上拽筐。

这时,公主忽然想起件事,趁筐还没离地时,忙从头上摘下一根金钗递给李仁,说:“即便父皇没有许愿救我者为驸马,我也要嫁给你为妻。请收起这根金钗做为信物。这种金钗,原本就是皇家公主的定情金钗。满朝文武官员都认得。若我父皇万一反悔,你在满朝官员面前亮出此钗,则证明你我已定终身,也令父皇再难改口。”

话音刚落,筐已离地而起。吴义在洞口等的正着急,忽觉手中的绳子动了几下,他赶紧用尽吃奶力气往上拉。百余丈的绳子拉完了,筐也到了洞口。

公主双手攀着木架,翻身离筐落地。吴义定睛一看,眼睛都直了。这般如花似月的美女子,他还从未见过。这下子,更加大了他的邪心。

公主看着他那淫秽的目光,心中不禁“格登”一紧。却没敢说啥,赶紧催他快放下筐去拉李仁出洞。

谁料,吴义不但不放筐,反而三下五除二地把架子一拆,把绳子、滑车等往远处的草丛中一扔。然后,抱过公主骑上马就跑。

公主连踢带咬,无奈娇小的身体怎挣得过五大三粗的吴义。

最后,只有哭着连声喊道:“恩人哪,你怎么带着一条狼来了!”

眼睁睁地看着离洞口越来越远。吴义一路不敢耽搁,快马加鞭,一溜烟儿似地直奔京城。

第三天一早,高大的京都城墙已遥遥在望。

吴义停住马,威胁公主说:“再告诉你一遍,在皇上面前你必须承认我是救命恩人,招我为驸马。等做了驸马后,我自会去九头妖洞救李仁。”

他看公主仍一言不发,冷冷一笑:“那个洞,我要不说在哪儿,你就是让皇上派千军万马也找不到。你若不应我,我不但要到处宣扬皇帝不讲信用,也决不去救李仁。我想,你总不会看着你的救命恩人死在那妖洞中吧!”

说话之间,已来到城门之下,守城卫士见这两人连马都不下就往里闯。

十余名卫士赶紧架枪横刀,拦住去路:“大胆狂徒,竟敢闯城!不怕死吗?”

吴义毫不惊慌,把马勒住,用手往后一指,傲慢地说:“你们是想找死吗?看!我身后坐的是谁?公主!当今皇上的爱女!还不快去给皇上报信儿!”

这些卫士整天看皇榜上公主的画像,早把她的模样儿记住了,听吴义这么一嚷,半信半疑地走近马前仔细一看,“哎呀”一声,吓得汗如雨下,呼啦啦地全都跪下谢罪:“惊了公主,我们该死,该死!还望公主开恩,想小人们不知之罪。”

这时,早有两名机灵的卫士,翻身上马,赶紧给皇宫报信去了。皇帝和娘娘听说公主被救回,喜出望外。顾不得啥越礼不越礼、屈尊不屈尊了,带着一帮官员、太监、宫女等,忙三迭四地迎出皇宫。

吴义与公主来到皇宫外时,公主看见父母正在等候,赶紧翻身下马,直扑进娘娘怀中放声大哭。娘娘也是泪如雨下。娘儿俩一时哭成了泪人。

皇帝尽管也是老泪横流,倒底还是没忘了礼节。他用袍袖擦擦眼泪,端祥着吴义:“想必你就是救我女儿的勇士喽?”

吴义连忙双膝跪地,边鸡啄米般的磕头边答道:“皇上万岁万万岁。公主得救全仰皇上洪福齐天,公主福大命大。小民只不过略尽微薄之力,怎能担得起‘勇士’之称!”

皇上当下吩咐太监把他带入皇宫厚礼相待。然后,皇上和娘娘、公主一道返回后官。自然有一番道不完的分别苦、思念情的哭诉。

从公主口中,皇帝得吴义并非是公主的救命恩人,而是见利忘义的小人。起初,心中大怒。

可又一想:“这吴义长得一副憨厚老实的面孔,说话也不慌张,不像心中有鬼的样子。再说啦,他有多少颗脑袋,敢当着公主的面说瞎话。”

想到这儿他心中又有些划魂儿,决定明天传他细问,不然,要是错杀了皇家的恩人,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他想:“说不定是爱女由于这一年多的苦难和惊吓,以至胡言乱语!”

转天上朝,皇帝传吴义到金銮宝殿。追问公主倒底是不是他所救。吴义已估计到公主会对皇帝讲实情,他早编好了应对之词。反正李仁又不能来了,公主毕竞是由他送回来的,自己还不咋说咋是。

别看他没别的能耐,可是个贼大胆儿。明知道犯欺君之罪要砍头的。可为了得到公主和荣华富贵,面对皇帝的追问,他竞毫无怕意,说起话反倒振振有词儿。

“听皇上言外之意,好像小民贪天功,犯了欺君之罪?当初,我救公主时,曾对她言明:皇上已广昭天下,若青年勇士救得公主,将招为驸马。

公主当即表示,若救她回宫定尊父皇之命。如今,她回得宫来,反倒说我不是救她之人。一定是她不愿以公主之身下嫁山民,反诬恩人一口。

恕小民说话大胆,冒犯天威。莫非皇上也与公主有同样想法?真若如此,不必多问,或杀、或放我出宫,任凭皇上。”

他壮着胆子说完这些话,偷眼瞧瞧皇上并无恼怒之情,索性又接着胡诌起来:“护送公主回京之时,一路所到之处。众人皆知我救的是公主。

进了京城,满朝文武也眼睁睁看着是我带公主进的宫。我不当驸马倒没啥,只怕是皇家自悔其言的事情传遍天下的话,要让天下人耻笑的。”

皇帝听吴义滔滔不绝说完后,冲吴义轻轻一摆手:“勇士不必多虑。朕不过是随意问问。公主曾言道,的确是与救他的恩人定了终身,并把定情金钗交给了恩人。不知这金钗可在你身上?”

吴义听了一愣:“原来还有这挡子事儿?坏啦,这下要露馅儿。想啥法搪塞过去哪?”

他的鬼心眼儿还真不少,贼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下,便有了主意:“哟,我还真忘了这事儿。有,有!在我怀里揣着哪!”

说完,他装模作样地把全身摸个遍,最后,一副懊丧的样子说:“怎么不见了?一定是急于匆匆赶路,在骑马奔驰中失落了。”

最后,皇帝还真弄不清到底是吴义说了假话,还是公主因不愿下嫁百姓而对他说了瞎话。只好暂时先把此事放一放,想等公主恢复一下精神再说。李仁被抛在洞中后,知道是吴义起了黑心。

他暗暗庆幸自己背着小葫芦,不然,真要在洞中舔一辈子黑石头了。他琢磨了好久,倒底和葫芦娶件啥东西才能带他出洞呢?

最后,心里一亮:“对呀,要个世上最大最有力气的鸟儿,不就能带我飞上去了吗?”

他赶紧掏出小葫芦放在地上,把自己的心愿说了出来。一股白烟儿过后,李仁惊喜至极;一只硕大无比的大鹏鸟,正站在面前向他颇颇展翅,好像催他快骑上去。

李仁忙收拾起葫芦,费劲巴力地骑上了大鹏鸟。大鹏鸟原地转了几圈儿。然后,展开宽宽的双翅奋力一拍,立刻扶摇直上,转眼间已到了洞口。

李仁收回大鹏鸟,四下看看,早不见了吴义和公主的踪影。李仁朝葫芦要了匹快马,原想朝京城追去。

又一想:只要公主得救就行了。再说啦,也不一定就是吴义黑了心。别看公主在洞下给了我定情金钗,也许上了洞后,一看吴义长得比我魁悟、漂亮,唆使吴义丢下我不管,也很难说。

既是如此,还去争啥驸马不驸马的,还是回去卖豆腐吧。

回到家,他把经过跟母亲一学说,母亲却怪道:“我比你了解吴义。这种黑心事他做得出来。绝不会是公主变心。你还是快去京城面见皇上,把事情言明。做不做驸马咱家不稀罕,可万不能让吴义做驸马。不然,让一个刚脱苦难的公主嫁给一个黑心人,岂不要逃另一种难!”

李仁一听有理,决定立刻赶往京城。

临走时,李潘氏又叮嘱他:“弄明真相后,若看出公主真对你有情意,招为驸马也无不可,驸马可做高官,那样,也能为穷人们办点事情。省得多一个坏心的人作官,老百姓就多道一份罪。

若公主对你没啥真情实意,咱也别高攀,把金钗还给她就是了。以便让她另择门当户对之婿。”

这两天,皇帝正挠头呢。因为公主一直不认吴义是救命的恩人。吴义则铁口钢牙地咬定自已就是救公主之人,说公主是嫌贫爱富之人。弄得皇帝也真假难辨。

这天,皇帝忽然听太监奏报,说宫外又有一人自称是公主的救命恩人,请求进宫面君。

皇帝一听,心里一愣:“呵!又来一个凑热闹的。且让他进来,看他有啥证据。”

于是,传旨带那人进殿细问详情。

皇帝听李仁讲了事情的经过,心里想:“看他身单体薄的样子,岂能斗过妖怪?莫不是有知道公主已被救回宫的人,财欲薰心,前来冒充杀妖人哪?真若如此,实属胆大包天,当灭门九族。”

李仁好像看出皇帝的想法,从怀中掏出金钗:“皇帝若不相信,请看公主赠给我的定情金钗。”

皇帝让太监接过递给他,一看,正是皇家之物。

心中不禁犯了琢磨:“难道吴义真是骗子不成?干脆,把吴义传上殿,看他怎讲!”

吴义被传进金銮殿,向皇帝三叩首后,站立一旁。

皇帝用手一指李仁,问吴义:“勇士,你可认得此人?”

吴义刚才没注意到李仁,这时,顺着皇帝的手一看,不由吓一跳,心里嘀咕道:“可真神了,他咋上来的。若知这样,当初不如搬块大石板把井口盖上。”

毕竟是歹人心虚,他不敢再看李仁,转脸冲皇帝说:“我不认识这人。”

皇帝说:“他可说你俩是把兄弟,他母子曾救过你的命。”

事已至此,吴义只能咬牙不认账,反诬李仁是信口胡说。

皇帝只好又问:“好了好了,暂且不管你们是否相识。那么,我再向你。他手中有公主的金钗,你却没有。吴义,这又当怎讲?”

吴义眼珠子叽哩骨碌一转,有了答词儿:“回禀皇上,我已说过。在骑马疾驰之中丢失了金仪。如今,这人拿有金钗可就怪了。依我看肯定是他捡了金钗,认得是皇家之物。又用重金贿赂官内人,探明公主被救,以金钗定情之事后,前来皇官行骗。”他还倒打一耙。

这皇帝也是个没主意的主儿,听吴义这么一说,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儿。想把公主叫出来认认吧,也觉不妥。公主毕竟已平安地回来了,回来后自然一切要按皇家祖制而行。

让金枝玉叶当面认夫,总是有失体统的。可是,这两个小伙子,一个是确确实实亲自把公主送了回来,一个是真真切切地拿出了金钗。到底谁真谁假?总不能一个公主招两驸马吧。

皇帝正犯愁咋个辨别法时,有一位大臣近前奏道:“启禀万岁,臣倒有个办法一辨真假,不知可否讲出?”

“准讲,但讲无妨。”皇帝赶紧答道。

“既然公主是被妖所掳,那么,救公主之人必能降妖。降妖人亦必有奇能奇才,或有神人相助。

依臣之见,不妨让他二人做几件常人所难为之事。谁能做得成,则真是救公主的人。否则,便是欺君之徒,罪该诛死。”

听大臣不慌不忙说出这番话后,皇上非常高兴,连说:“有理、有理!若能辨出真假,朕定重赏于你。”

李仁和吴义听完,摸不准让干的是啥事儿,心中可都打开了小鼓儿。他俩都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普通百姓,哪里有什么奇能奇才。真要做不来,岂不性命难保。

事已至此,俩人都只能凭天由命撞大运了。

转天,李仁和吴义被分别带进两间屋子里。屋子当中,都有一大堆粮食。太监告诉说,那是混在一起的一百斤小米和一百斤芝麻。两屋的都一样。让他俩用一天时间,各把各屋的小米和芝麻分开,两堆中混进一粒一颗也不行。

太监交待完,返身出屋。回乎“喀嚓”一下,把屋门都锁上了,想逃跑都没辙。屋里除了那堆粮食,任嘛东西也没有了。看来,是让他们用手去分了。别说是各一百斤啦,各一斤就够忙乎一天的。

吴义在西屋麻了爪儿。李仁在东屋也犯了愁。这功夫,谁还顾得上啥驸马驸牛的,为了活命也得干了。

吴义趴到地上,瞪大眼睛一粒小米一颗芝麻的忙乎开了,直直干了小半天,还没挑出几斤。心里又急又怕。

到后来,眼睛花得索性分不清小米和芝麻了,只看着黄乎乎的一大堆。李仁拿出小葫芦,要了几件东西。可无论是筛子还是簸箕,都不易把这两样分得一清二楚。

小米里仍掺有芝麻,芝麻里也混有小米。眼见天过大半,李仁也绝望了。把东西让葫芦收回。一屁股坐下开始发呆。

忽然,他看见从屋子地下的道道砖缝中,钻出一群又一群的蚂蚁。开始他以为是粮食把它们引来的。可是,很快他就感到猜错了。

只见这满屋满地的蚂蚁全朝粮食堆爬去;有的叨一粒小米,有的叨一粒芝麻,然后,各奔两个相反的屋角处放下,返回大堆再叨。

没多大功夫,小米芝麻已被分得清清楚楚。蚂蚁也从砖缝儿又钻回地上,一个也没剩。李仁又惊又喜,暗暗叫奇。

太阳一落山,皇帝带着大臣、太监来验看。先开开西屋,一瞧,吴义撅着屁股还在那儿挑哪。连大堆的一个小角儿还没挑完。

到李仁屋一看,李仁正躺在屋地中间呼呼大睡。小米、芝麻各分一堆。众人大吃一惊。

皇帝忙命人查看是否干净,一拨人都挑花了眼,既没从小米堆中挑出一颗芝麻也没从芝麻堆中找出一粒小米。大家连连称怪。

第二天,太监又把他俩各带进一间屋子。屋地都没铺地砖,是松软的土地。太监告诉他们,每人必须在太阳落山前,各自在屋地打出一百眼井,井井要有水。太监说完,给扔下一把铣一把镐,又返身出屋锁门而去。

凭一把铣一把镐,在长不过七丈、宽不过四丈的屋地打一百眼井,还要非井有水,简直是睁眼说胡话。他俩干脆也不试了,连铣把都没摸,全坐在地上傻呆着。

太阳离山尖还有一竿子多高时,李仁从睡梦中被一阵“唰唰”的响声惊醒。

睁眼一看,只见从四个墙旮旯的土里,接二连三爬出许多大甲壳虫。

不一会儿,爬了一屋地。只见它们互相拉开距离后,小爪儿乱刨一气开始打洞。手等功夫,无数个大拇指般粗的洞出现了。

打到刚好伸进一个手指的深度时,甲壳虫开始在小洞儿底部来回打磨磨儿,直到把底部踩得光光溜溜、磁实实儿的,又都在洞底儿撒了一泡尿。

然后,都爬了出来,全顺着屋角儿的那个洞爬走了。最后一个爬进洞时,还用后爪儿把小洞儿口的土连连划拉几下。正好,它也进去了,那个小洞儿口也盖上了。

恰好在这时,屋门“吱嘎”一声被推开:皇帝带着人又来验看了。他们一进屋,一个个都傻了眼。

只见屋地上满是拇指般粗的小洞儿,个个洞儿底汪着清亮亮的一点儿水。数了数,不多不少,整整一百个。

有个大臣说:“这哪叫井呀,不能算数。”

李仁不紧不慢地说道:“当初,你们也没告诉让打多大、多深哪!也没说井里得有多少水呀!在这屁股大的地方让打一百眼井,我只能打这么大、这么深。当初要让我挖大井,我能挖成一百眼一百丈深的井。井里冒出的水足能把京城淹没。”

皇帝吓得连说:“算数、算数儿!这就是一百眼井!”

随后,他问那位多嘴的大臣喝道:“放肆!还不给我退下!”

吓得那位大臣面如灰土,唯唯喏喏退出。

吴义那里不用说,自然是发了一天呆。

第三天,最后一件事,这天,皇帝让人把李仁和吴义带到御花园。到北园之后,他俩见姹紫嫣红的花丛中,掩映着无数个金绫子做的小轿,开始,把俩人看愣了。

他们还以为这院里是专门放轿子的大院儿。

俩人正心思着不知让干啥事儿时,有一个大臣手指着小轿儿对他们说道:“看见了吗?这就是今天让你们办的第三件事儿。”

吴义这回可乐了:“不就是抬轿子吗?没问题。大人只管吩附,抬个十里八里的不带换肩的。”

李仁没搭腔儿,心里话:“恐怕没那么容易的事儿吧……”

没容他琢磨完,就听那位大臣冷笑着冲吴义说道:“抬轿子?留着那把子力气吧!实话告诉你,这一百乘轿内坐一百位女子,其中九十九个是宫女,一个是公主。

等一会儿,你们俩站在花园门口。这一百乘轿子依次从花园抬出,你们要指出哪一乘轿子是公主坐在其内。”

俩人一听,面面相觑。心想,这可咋猜呀。轿子一模一样,又看不见里面的人。跟瞎猫撞死耗子似的,哪能那么巧呢!

大臣看他们为难的样子,又给开开心:“不过,皇上也知这事儿不好办。所以,皇恩浩荡,特准每人可认两次。两次皆认错的话,那么……”

没说的,两人只好各站花园门口一侧,等着认轿。

只听一位太监的尖嗓儿一声高喝:“起轿啦!”

立刻,一百乘小巧玲珑的轿子,颤颤悠悠地上了二百名轿夫的肩。然后,十步一乘,朝花园门走来。

吴义眼看着第一乘轿越走越近,心中不禁琢磨着:“按规矩,主前仆后。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别说和九十九名宫女混在一起,就是九百九、九千九个,谁敢走在头儿。这第一个准是公主没差!”

想到这儿,他恐怕被李仁抢了先,没容轿子抬到门口,三步并两步一下扑向第一乘轿。

双手拉住轿杆就说:“公主就在这里!我先认了,他不能再认这顶!”

李仁还真站着没动。轿夫把轿慢慢放下。

轿旁的一位太监上前把轿帘轻轻一挑,阴阳怪气儿地说:“你可倒是个急性子,跟抢孝帽子似的。睁大眼晴自个儿看吧!”

吴义伸长脖子往轿里一看,哪是公主呀,明明是一位宫娥装束蔫的少女,看模样也就十二、三岁。吴义立时像霜打的茄子半截,悻悻退回原地。

小轿一乘接一乘的太过,吴义干眨巴着眼,不敢再冒然指认。再认错的话,可就全玩儿完了。他脑瓜儿飞快地转着,猜着公主应该在第几乘轿子。

忽然,他想到刚才那位太监说他的那句:“你可倒是个急性子”。

心中不由一亮:“冲这句话,公主肯定在后面。一定要小心查看后边的儿顶轿。”

连过了三、四十顶轿,李仁一次也没指认。不过,他可一直在仔细地观察着,注意轿子是否有差别。可是,已过去的几十项轿子,外观上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差别。

不由眉头紧锁,焦急万分。第六十六乘轿子过来了。李仁细瞧,仍和过去的毫无不同处。

当轿子从面前一过时,李仁忽然闻到从这顶轿中传出的香味与众不同,他心中一动:“公主用的香水肯定与官女不同。此轿传出的香味儿清香淡雅,莫非正是公主所乘之轿?”

不容再犹豫,他一把抓住了轿杆儿。待太监掀起轿帘儿一看,却也是官女一个。原来,刚才在花园里等候时,趁人不注意,这个小宫女在上轿前顺手折了一朵大牡丹花。

李仁闻到的香味原来是牡丹花香。趁轿帘儿没放下时,宫女顺手把牡丹花上的一只小蜜蜂哄了出来。

李仁一看也认错了,心中顿时凉了半截子。

吴义暗暗幸灾乐祸:“他倒不是急性子,也错了!但愿下次还认错。要是我也都认错的话,咱俩一块上断头台。谁也甭想当驸马,一起到阎王爷那儿当牛头马面吧!”

李仁退回原处后,稍微静静神。蓦然想起刚才官女哄出的那只小蜜虾儿,心中不禁一动:“想当初发大水时我母子救上船的有蚂蚁、夹板虫和一窝大马蜂。前两件难事儿,都是蚂蚁和夹板虫出来帮忙,难道大马蜂就不知道报报恩嘛?

“干脆,我也别乱认了。就看马蜂有没有良心,肯不肯帮我了。实在不来帮的话,到最后一顶轿时再认一下。认对了算我福大,认错了该着我倒霉。”

轿子继续在他们面前过。吴义也不敢再胡乱指了,心里连连祷告:“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若保我下次认准,我一定天天给您烧香上供,日日给您磕十个响头。不,破一百个响头。”

又一顶轿子快到跟前了。站在门口报数的太监,用公鸭嗓儿不慌不忙地报道:“第七十七乘斩子过来喽!”

李仁已正要绝望时,这顶轿子已经走到他面前。在前边的轿夫恰好与他齐身时,他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嗡嗡”的响声。

怪烦人的,好像是一大群苍蝇在头上乱飞,他心中不由一动,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这乘轿的轿顶上,有几十只大马蜂正“嗡嗡”地乱飞。

在轿顶端正中镶的那颗大红珠上,停着一只大蚕豆般的大马蜂,正冲着他连连扇翅。

李仁心里一亮,毫不怠慢,跨前一步,双手紧紧攥往轿杆,兴奋地喊道:“快落轿。公主就在此轿中!”

轿落帘掀。果然,轿中稳稳地坐着美丽的公主。

她冲李仁嫣然一笑,轻启珠唇,深情地吟出四句诗:“前世有缘识在今,

磨难之中得知心。

百乘小轿藏娇女,

金枝终配意中人。”

吟罢,玉腕轻抖,轿帘儿落下。轿夫抬起轿子,飞快地回了内宫。

吴义早被吓瘫了。驸马梦没做成,欺君的大罪却犯下了。几个兵士像架死狗似的把他拖起,送进大牢待斩。

皇帝见李仁顺利地过了三关,也很高兴,不禁龙颜大展。原先,尽管他无心要反悔诺言,但公主一旦被救回后,不管最后嫁给李仁还是吴义,终归都是个平民百姓。心中难免要觉得不太是味儿。

如今,通过这三件事儿,他认为李仁绝非是凡夫俗子,而是个真真正正的奇才,具有神人之功,这样的人当驸马,皇亲国戚不会低看,王公大臣不政小瞧,平民百姓也不会笑话。

皇帝高高兴兴地传旨:择黄道吉日,给公主、李仁举行大婚之礼。办完婚礼,又下圣旨封李仁为“降魔镇国大将军”世袭二品。

封官进爵后,李仁带上数十名兵将和官女,回家去接老母李潘氏。

自李仁进京后,李潘氏见他多日末归,不知是福是祸,正在家中焦急时,忽见儿子锦衣而回,不由喜出望外。

但是,她却执意不肯进京,死活还要卖豆腐。无论李仁怎样相劝也无济于事。

最后,李潘氏对儿子说:“你不必再劝,娘意已定,绝无更改之心。我只要求你替为娘做到四点。”

李仁忙答道:“请娘教诲,莫说四点,就是四十条四百条,孩儿绝不敢违背半点。”

“吴义虽然无情无义,贪婪心狠。但他毕竟尊我为娘,称你为兄。你回京后求皇帝免他不死,让他回来与我为伴。但愿他回心转意,重新作人,也算好事一桩。此为一。

你为官一定要清廉,不得贪脏枉法,欺官压民,万不能位显心变。此其二。

三、你每月回来看娘一次。不许给我带金银珠宝、绫罗绸锻、美味佳肴。只要你带颗干净的心回来就行啦。

最后一点,那个小葫芦不要再带在身上。咱不能啥都靠它。如今,公主已救,留它无用,把它扔回到小白龙住的海里去,小白龙自会收回的。”

李仁听完母亲的一番话,连连点头称是。应允绝不违背母亲的训示。

回京后,李仁把母亲的话告之皇帝。皇帝真的传旨赦免了吴义。

吴义深感惭愧,回去后果然一改从前,安安心心地卖豆腐,精心精意地侍奉李潘氏。

后来,李仁官至一品宰相,与公主所生三个儿子,长大后都为朝廷高官,个个清廉。

李潘氏寿至一百零五而善终。

皇帝封谥号为:仁义贤德至尊太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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