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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IP推荐久等了,机长大人看地

发布时间:2020/1/19 13:21:17   点击数:
本期影视IP推荐

初恋之后,还会遇见真心喜欢的人吗?

没人会被剩下,你等的那个人,一定会来找你!

《久等了,机长大人》

作者:巫山

类别:都市言情

创作进度:18万字已完结

不再是机长与空姐的标配,打破常规CP,看地勤软妹如何秒杀空姐,“俘获”高冷机长大人!

初恋之后,还会遇见真心喜欢的人吗?没人会被剩下,你等的那个人,一定会来找你!

作品亮点1

禁欲系机长与地勤软妹的非常规CP,

“不顾一切奔向你”

高冷机长与地勤软妹,非常规CP,营造耳目一新的反差萌视觉感受,高甜!

2

人物职业多样,都市感十足,

情节曲折有张力,跨地域,内涵丰富。

航空热的故事架构,都市言情的内核,极具张力的人设,高精尖的职业,机长、催眠师、园林设计师,地域跨度从亚特兰大到法国到喀土穆到云南……多角度全方位展现人物心路历程,蜕变与成长都刻画得很完整。

3

有时代认同感的情感设置,能引起读者的共鸣

机长智商情商双在线,严谨多金,又专情如一,被他爱上的女孩无疑是在蜜罐里生活;而女孩也因为经历了人生最强烈的蜕变,以全新的形象出现在他的面前,她可以很好,她还可以更好,爱是治疗一切心病的特效药。给期待爱情并坚信能等到心悦之人的女孩,没有人会被剩下,你等的人一定会来找你。

4

不再虚无缥缈地怀念初恋

打破青梅竹马的初恋悲伤情结,每个人的初恋也许都不是那么善始善终,但是在初恋之后,更好的人会出现在生命里,那个更好的人,会让因初恋而得的心病不药而愈,ta会满足你一切的心理渴望,ta是真实的可触碰的,也是一生都可以依赖的。

故事简介久等了,机长大人滑动阅读即可阅读哦

三年前,顾曾患悲伤症,适逢主治医生陆照的好友阿岑回国,因其曾患过相同病症,所以陆照邀请阿岑来给顾曾做催眠治疗。

三年后,作为长虹机场控制塔的工作人员顾曾,在一次控制塔中和即将降落的航班机长对话中,喜欢上这个声音,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岑今日。他是战机出身,从亚特兰大回来,就此长留北京。

顾曾因为好友许慎的推荐,进入到网上一个高级相亲会所,里面的代号是黑屋。黑屋里只有几个人,她进去的那一晚适逢黑屋里的机长同一时间回国,让她不得不怀疑那个人就是控制塔对话的那个机长。

之后机长主动接近她,继而她也知道原来控制塔上的和黑屋里的机长是同一个人。

岑今日刚回国不久,接到亚特兰大的女人瞿嫣然的邮件,道她身体不适,他就改了航班再次飞亚特兰大去照顾她。在这里瞿嫣然是岑今日的过去,他因为她出国,曾经两人相爱过,但后来是瞿嫣然背叛了他。但因为他一直念旧和长情,所以对瞿嫣然一直照顾有加。

顾曾的好友素晴雅是空姐,与机长同一时间飞亚特兰大和男朋友约会,却没想被放了鸽子,于是打电话叫顾曾去陪她。在亚特兰大时,顾曾几次偶遇岑今日,却又因为各种巧合没有认出他的声音,但冥冥中却认定他就是三年前那个留存于记忆中的人,那个曾经安慰和鼓励过她的人。

同样是两个想要告别过去十几年的感情想要重新活过来的人,两者之间互相都有好感。岑今日温柔容忍,让人避无可避。他亲赴法国给顾曾带漂亮的兰花,又约她在长虹机场的咖啡厅见面,两个人的感情在持续升温中。

可就在岑今日飞亚特兰大和她约好回国一起吃饭的前夕,顾曾突然收到法国巴黎发来的信件,那是她曾经挣扎了很多年,患上悲伤症一直不愿面对的过去。陆终年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这一次复发已经病危,她被一封急件召唤回去,和陆终年的夫人秦晚风坦然提起过去的事,才发现自己的心境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

其实在陆终年的定义里,顾曾就像他的妹妹,他限制她管教她甚至批评她,都是因为他拿她当亲人看待,和她之间有超出亲情的任何情感,他都觉得是亵渎。但毕竟是那么多年摆在那里,让深陷于时光的人都耿耿于怀。可因为岑今日的出现,让顾曾变得不再执拗和偏激,继而让她和陆终年之间僵硬的关系也得到缓解。

他从亚特兰大回北京,获悉她的消息,又立即转飞巴黎。他和她在华人超市买菜,被几个东欧男孩邀请,一起吃冰淇淋……在回国后,长虹的十周年庆典上,他带着她在黑暗的人潮里跳舞,同她确定关系。但其实,他们早就开始于任何时刻。

岑今日此人表面温柔,对待所爱之人更是宠溺,但越是相处,越能发现他骨子里的这些特质都是经过残酷现实的洗礼而催发的。他的战友因为救他而去世,他因为参加特战而感染,眼睛得了疾病,不再能够飞行。当他唯一的信仰被这些现实因素再次左右时,他选择提早完成战友的遗愿,可就在这次行程中,出现了意外。

顾曾得知消息时,联想到平安夜以及给她买花种时的一些场景,意识到他在很早之前就在隐瞒她,还故意安排了几个好友的聚会,给她讲一些事情,鼓励她成为更加坚强的人,然后奔赴属于他个人的战场。

飞机失事,所有人都以为结果不好,顾曾也把自己一个人关了起来。她没有想过懦弱地死去,只是在洗澡时因为长期精神紧绷而太累睡着,导致陆照以为她是寻死,所以崩溃之下将阿岑的病情和盘托出。

悲伤症,战友牺牲,每一次飞行冲上云霄都带着生命里无法磨灭的印记,他一直活在烈阳下,他一直活在黑暗中。

顾曾幡然醒悟,不再一蹶不振,她决定和许慎,陆照一起去苏丹找岑今日。他们在那里辗转多处,受尽波折,更甚至在接近青白尼罗河的交界处,她差点被地陪绑架,所幸关键时刻被阿岑拽入灌木丛中。他在这里等待多日,给出所有消息,他将在这里一直等待她。

因为诸多因素的阻挠,他没办法主动联系他们,眼睛一度失明,身体也极度疲惫不堪,他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犯了烟瘾,在后面的日子里也一直靠此缓解。

几个月后,他们出现在云南,他带她走遍多处,做许多事,洗刷心灵,面对过去,释放心中的痛苦。可因为他眼睛的时好时坏,让顾曾非常担心,她慢慢能够为他做主,医院,她释放天性,让自己成为了岑今日喜欢的女孩,可以骄纵,可以骄傲。

可就在这时,顾曾的手机和钱包都被偷了,没有及时收到父亲去世的消息。等到她赶回时,母亲的宽慰,过去邻居的闲言碎语,让她这个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感觉到深深的内疚,让她刚刚重建起的一些信心又猝然崩塌,她最终选择了逃避。

岑今日还是做了手术,在面对未来可能会失明的情况下,顾曾离开了他。太多的苦难施加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让身边的人没办法去计较他们的隐忍和封闭。爱情对他们而言是什么?是在他生病的时候她选择离开,还是在面对自己的懦弱和残忍时,选择放手?

顾曾太害怕自己照顾不好他,可岑今日却认为她已经做得够好。

几年后,在赌城最高层的酒店房间里,他找到她,结束了这段长达四年的分别。

这段感情从很早开始就属于他们彼此,所以不论时间早晚,他们都会在一起。

主要人物介绍

男一:岑今日

身份:战机一把手—长虹机长

性格:低调内敛,禁欲系,温和矜贵,优雅严谨

本是亚特兰大空军部的战机一把手,

在异国他乡十年战火,英名赫赫。

虽然才三十岁,

却在亚特兰大的空军部创造了多个奇迹,

被誉为“战机十三甲,战无不胜”。

后因事辗转回国,一进长虹就稳坐国际航班一把手。

在朋友间以严谨高冷著称,但为人舒朗仗义,评价很高。

他为瞿嫣然出国,十多年来一直留居在亚特兰大。

瞿嫣然第一次嫁人时,只是通知了他时间地点,

几个月后,他在边境执行任务,战友为救他牺牲,

过后他患悲伤症,从容温暖只为赎罪。

瞿嫣然第二次嫁人时,他回北京,遇见顾曾。

三年后,他脱离过去,爱上顾曾。

女一:顾曾

身份:长虹地勤部接线员+电台节目特约主持人

性格:敏感细腻,善良隐忍

7岁开始觉得自己喜欢陆终年,17岁去巴黎。

19岁回国念书,患悲伤症。

21岁再去巴黎见陆终年已成家,心死如灰回国。

20岁遇见岑今日,23岁爱上岑今日。

从最开始单纯的依赖,

一直默默努力去到他的国度,

以为会许给自己地老天荒的人却娶了别人,

心内的悲伤无法疏解。

经过痛苦挣扎,朋友的不离不弃,

终于又变得分外好,温暖平和,惹人喜爱。

所有的义无反顾都是因为记忆里不曾忘却的声音。

播音专业毕业后进入长虹,以声音结识新的挚爱,

经历种种风波,终于与过去的执念告别,

收获全新的爱情,也真正理解了爱情的真谛与魅力所在。

陆终年

顾曾心理意义上的初恋,对顾曾一直照顾有加,

是哥哥一样的存在。

一个大院里门对门的青梅竹马,比顾曾大八岁,

把她当作最亲的人,只是不是因为爱情。

生意人的精明与果决都兼备,霸道,

对别人的将来和以往都喜欢强取豪夺,

因秦晚风而从浪子变成痴情的人。

瞿嫣然

岑今日喜欢十年的女人,

骄纵、任性、极富不安全感,

信奉女人不烈男人不爱。

因为瞿嫣然曾经说喜欢当兵的男人,

岑今日就认真地在部队里十年之久。

两次嫁人,岑今日因此完成了两次蜕变。

陆照

心理咨询师,催眠师,岑今日发小。

平时油嘴滑舌,对待女人和客户都是游刃有余,

老狐狸是他的本色。

素晴雅

长虹集团空姐,烫着波西米亚大卷发的漂亮女人,

喜欢又细又高的高跟鞋,

顾曾大学室友,闺蜜之一。

适婚年龄,跟一乡绅博士恋爱,

即将结婚时分了,生活很自由,敢爱敢恨。

从一起毕业到在长虹共事,

把顾曾经由各种手段推销过无数次,当然,是相亲。

后与陆堇成为情侣。

许慎

富二代,霸道御姐范儿,

顾曾另一闺蜜,铁三角之二。

因生意与黑屋的精英时常往来,

其因家族生意得到了岑今日的帮助而圆满解决,

后与陆照成为欢喜冤家。

陆堇

长虹副机长,陆照的弟弟。

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

耍贱贫嘴有绝招,但是最怕陆照。

样章试读久等了,机长大人巫山

楔?子

“你相信冥冥中有注定的缘分么?”

“我相信。”

“哦?”四面都是白布,有柔缓的钢琴协奏曲在溢出,绕过窗台的一缕阳光,折射到躺椅上的人的脸庞,白皙而娟丽。

催眠师看得有些出神,身后有人轻咳了声,他转头看过去,不禁笑起来:“真是有趣,我催眠过很多人,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倔的女孩子,怎么套话都套不出来,她让我纵身于专业学术无以施展。”真是让人挺无奈的。

心理研究环境中当催眠师都束手无策时,或许只有同病相怜的人才能够解开病人的心结,让其放低戒备。

身后的人缓慢走进来,他拿着玻璃水杯,十指扣在上面,指甲修剪得整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洁癖,稍微细想一些,也只能当他是学医之人。但其实,只是一个常年握着“方向盘”的人。

“为什么会相信冥冥中注定这回事?”

女孩的眼睫轻颤了下,手指也颤抖起来,似乎有巨大的悲伤在梦境中缠绕着她的灵魂,不可自抑。

“如果我以前做得不够好,就是注定的,不管怎么努力,都不会得到他的爱。”她的身子弓起来,小腿弯曲,膝盖顶着肚子,白皙的皮肤蹭出来大片的红印,她几乎要哭出来。陆照赶紧安抚她,用手背贴住她的小腿腿腹轻拍。然后抬头看向来人,压着声音示意他:“和你当初的症状很相似。”

悲伤症。让他在床上躺了大半年的病症。

陆照接着说:“精神状态特别差……她看上去像是大学生,这个年纪能经历过什么?哪里懂得什么是感情,何必这样……”他止住了话,没有再说下去,因为面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好友,也曾在年少时期这般义无反顾过。这次回国,名义上是探亲,实际上……谁知道呢。

症状好了,心却没有好。

“只能是他吗?”男人俯下身,手抚上女孩的额头,声音低浅似乎带着惋惜的口吻。

女孩终于稍稍平复了些,眼泪却止不住:“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她想要伸手抓住一些东西,靠得最近的也只有男人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攥住,冰凉的指腹如藤蔓缠上来。

不会这么简单,应该经历过什么,他告诉自己。

女孩喃喃:“他不爱我,十年相守他仍旧不爱我,不是百花不是月,也不是凉风和雪,他只是不爱我……”

那句话的下半截是:若无闲事心头挂,便是人间好时节。

她喜欢的那个“他”,应该是用浪漫而果断的方式拒绝了她,不算很残酷,比起一些不提起、不当真的方式,真的不算太残酷。

很长的时间,他反手摩挲着那柔软指腹,抬头看窗外深丛蒲苇,眉眼深深地透进悲伤。不知过去多久,他抿着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被拉长:“当时只道是寻常,你日后回想起今日种种,越是无法自拔,越是能清醒淡然。”

他转身走出去,陆照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见他手腕上被那女孩子细长指甲抠出来的血痕,那么触目惊心。

他追上去:“阿岑……”

“陆照,我得过这个病,没有人能比我更加感同身受,我知道她在被催眠时说着这样的话,那个‘他’对她的意义有多深刻,正如你所知道和看到的那样,我以前有多狼狈。所以,不要问,但请你务必治好这个女孩。”

陆照欲言又止:“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治得好病,那心呢?你在亚特兰大这么多年,你……”

长长的走道,尽头是一盏白光,照得男人面目分明,棱角温柔。他忽然看向手腕的伤口,又想起刚刚那个女孩的脸,微笑起来:“我会回来的。”

第一章?美人是脓血

PEK控制塔的最高层,双面绣色的卷帘门被掀开,可以看到里面的环境,高光,一排排的仪器,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不和谐的“叮叮”声,有人在里面走,擦着身子一碰而过,还是静悄悄的。

顾曾调好了麦,观察着仪表盘上的数据,在心中默数着“一、二、三……”三下过后,耳麦里传来声音:“PEK控制塔,这里是长虹航空航班,现在接近普通点,高度英尺,启动发射。”

手指不自觉地僵住,她哑了片刻,旁边的同事紧张地看向她,低声问着:“怎么了?出事了?”

她慌乱地垂下眼睫,遮掩自己的尴尬,声音却哑了:“好,这里是控制塔。”手指播到显示屏,她尽量使自己找回理智,“长虹航空,从雷达见到你,可以决定降落,请用07左跑道。”

“OK,做下降前检查。”控制舱的人显然察觉到刚刚短暂性的停顿,习惯性地蹙了蹙眉,片刻后加了句,“Calmdown,死神在脚下。”

这是他在战机军部多年,最常说的一句话。以前有侦察兵外出探寻边境战况,坐在驾驶舱中时常冒冷汗,连控制盘也握不稳,更不用说躲避敌人的攻击了。每到这种时候,他便会替他们擦干净双手,告诉他们死神在脚下。

既是鼓励,又是提醒。侦察兵看他神色严肃,纵然是心底害怕到了极点,也会因为不能忤逆上将军令而视死如归,纵然身卒战前,也是一种荣誉。

等到飞机在跑道降稳,机舱内众人才缓了一口气,彻底松懈下来。每次在降落之前,都是他们最紧张的时刻,飞行一趟承载的不仅是旅途困乏,更是机上所有乘客的安全。应变天气情况已是习惯,临阵降落紧张也是习惯。更何况刚刚在他们上空,还有一大片乌云。

“下班了一起喝一杯?”苏晋安抿着唇瞥向主驾驶座的人,白色衬衣上的四条杠寓意着机长正位。不需要基础考核,能一进长虹就稳坐国际航班一把手的,这位新晋的机长倒是第一人。

他不急不缓地仰头喝了一大口冰水,“刚刚那一大片的乌云可把我吓得不轻……”

飞机从下降到安全落地,整个过程中都没有太大的起伏。他由衷地佩服:“阿岑你技术真是好,不愧是开战机出身的。”

“你这么说是不是心里不服气啊?晋安你这臭小子,阿岑开飞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凉快呢。”陆堇做好了此次飞行的记录,半个身子撑在前座上,神色有些疲惫,眼睛一周都是乌青,“阿岑虽然还不习惯抓我们民航机的方向盘,这技术倒是不用质疑的。”

世界一流自驾航机的领头人自是不用说,这些年一直都是接受着专业的空军训练,就其本身而言,已是极为严格谨慎的。若论技术,恐怕国内也没有一人能比他还说得上话。

岑今日——名字响当当的战机一把手,谁能想在那样高的位置却突然隐退了,回国做了一名普通的民航机师,其中的隐情旁人不必多说。

苏晋安哭笑不得,猛拍陆堇的头:“我可不是这意思,纯粹是仰慕。”

岑今日脱下军帽,整理了下头发,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控制塔的方向,声音有些低:“晚上可以喝一杯,不过,我要先把东西送回家。”

众人皆是领悟,笑而不语。

下了机,陆堇跟着打趣:“这次是什么品种?”

“鉴湖之美,蕙兰。”

“名品啊……我说你家阳台放着那么多名品,也不怕小偷光顾?”

岑今日唇角抿着,不知道是笑还是不笑,挥了挥手,不与他计较。

“哎,我说真的,你看你养的那些小植物,哪一个不是名贵品种?虽然我也不太认识。”陆堇挠挠头,死皮赖脸地跟在他后头。

“你不认识就知道都名贵?养植物是要看缘分的。”

“缘分?你逗我呢?”

“这次去亚特兰大,机缘巧合见着一个老华侨,就顺势聊了几句,最后他硬是要把鉴湖之美送给我,说是国外的环境不适合它生长,回归家乡才最好。所以,盛情难却。”

上了摆渡车,陆堇还跟着,一脸痞笑:“你都跟人家聊什么?几句话就把名品都骗来了,是因为长得好看?”他摸摸自己的下巴,“我也长得不错呀。”

岑今日没说话,视线往下压。陆堇跟着他的目光朝周围看了眼,见身边的乘务员偷偷掩着嘴笑,尴尬地咳了两声,转移话题。

“刚才降落前,为什么迟疑了?”

开民航机的观察力都很好,岑今日不置可否。想起控制塔上那个声音,柔柔的,不急不缓,带着一丝颤音。低下头,没有说话,这个话题算是过了。

陆堇瘪了瘪嘴,想起正事:“我哥念叨你很久了,今晚你去见见他吧。”他嘻嘻哈哈地试探着,“现在身体好多了吧?这次回来还回去吗?”

“陆照让你来问的?”

“没,真没。”

岑今日还在想刚刚那个声音,有点熟悉。从摆渡车下来看到人山人海的航站楼,他脚步突然停住了。

陆堇在旁边解释:“阿岑,你别生气,我也是关心你来着。”

岑今日斜眼看他:“还是先管好你自己,日夜颠倒,叫你哥知道了,大概要先念叨你。”

“求你了,哥,我亲哥哟,你可千万别告诉他,你知道他可挂着国际催眠师的名号呢,求你别把我往他那送了,好好一个青年是不是……”

陆堇自小混惯了,头上又有着大院的哥们罩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只唯独怕他亲哥陆照。二则,多多少少还有些怕岑今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威严,他规规矩矩地认他当亲哥。他觉得岑今日从小到大所有的事都很对,所有的决定都是权衡之下最好的决定,只唯独一样是错的,错到了极致——亚特兰大的十年等待,几乎磨平了他所有的棱角。

人走远了,他还扯着嗓子嚷嚷:“你这么多年没回来,这次回来真别走了吧!”

顾曾在候车大厅里等好友素晴雅,无线频道里正热闹着,她戴着耳麦有些不舒服,正要拿下来却听见好友的声音。

“你们在说新来的机长?刚刚的航班机长?”她停顿住,假装松了松接线,呼吸却有些凌乱了……频道里又吵起来,争先抢后地说起这个人。

“唔……新来的机长,真的是别有风味。”长虹的女人都喜欢用别扭拗口的语言来表达喜好,也不知接受的是不是地道的中式教育。用“别有风味”一词来形容男人,到底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听说很厉害,不过长得确实秀色可餐。刚刚整个机舱的空姐都等在下机通道那边。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看起来年纪不是很大,真是美人一枚。”

“对对对,我听那边的人说,大老板第一次看见他,也是用招呼美人的礼节款待他。”

今此美人之薄皮,不异华瓶。美人这张皮相,和花瓶有什么两样?还不可收藏,不可把玩。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美人是脓血,应当远离。

“怎么样,有没有心动?”烫着波西米亚大卷发的漂亮女人踩着又细又高的高跟鞋,走在机场人来人往的大厅内,引来了一批眼球。女人媚眼如丝,却是对众人置若罔闻。素晴雅身上的这股味道,倒是走到哪里,都不会减上一分一毫。

顾曾低声笑了笑,又是温吞地开口:“谁?”

“长虹新来的机长啊,你没听刚刚那些人说啊,多么帅,技术多么好……照我这千帆过尽的眼光来看,岑今日确实算得上是有风度,又优雅,英俊多金的长虹第一人。”

“比你的乡绅博士,又如何?”

“顾小白,你真是冥顽不灵!看不出来姐这是为了给你烘托岑机长的帅气,干吗扯上我家博士!”

顾曾吐了吐舌头,笑着挽上她的手臂:“你呀,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是呀是呀,我懂你,你心里不就只有那个人嘛。”晴雅哼了一声,挑着媚眼从手袋里拿出礼物递给她,正色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毕竟已经这些年了。而且,他已经有太太了……”

顾曾拔下耳麦,没有再说话。想到的是航班那个声音,恐怕这辈子她都不会忘记。

接受治疗的最初,她每次都很抗拒催眠疗法,也记得有一次醒来后,指甲细缝里的血。她慌乱地看向催眠师,无奈后者摊手一笑,示意并不是他。后来过去很久,她才慢慢地记起那个声音,很低温的感觉,却令人安心。那是第一次有人和她说,越是无法自拔,越能清醒淡然。想得久了,执念得深了,而后习惯了,便也寻常了,慢慢地也就放下了。

素晴雅还在听无线频道里的讨论,慢悠悠地放出了大料:“听说岑机长以后留在长虹不会再回亚特兰大了,真是来日方长呀……”

顾曾接收到她眼神的暗示,一笑置之。从一起毕业到在长虹共事,她已经被这位好友经由各种手段推销过无数次,奈何不知是她过于慢热,实在表现得兴致缺缺以至于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还是那些人过于慰藉寂寞上不了心,所以才不能打动她。其实她并非是陷在过去执迷不悟的人。

她和晴雅正要走出大厅,人群却忽然骚乱起来。回头看不远处的安全通道,有人被保安护着走出来。因为被人群簇拥着,她没看清来人的模样,只微微能瞧见攒动于人头间的一抹青绿色,看样子应该是很名贵的兰花啊。

“今天有明星接机活动?”她下意识地问。

素晴雅捧腹大笑:“你傻不傻?哪个明星出来会不通知地勤部的?再说了,一个广告牌都没有,会是明星?”

“嗯?”

“啧啧,我现在能够理解,为什么大老板第一次接见岑今日,要用美人的礼节对待他了。只有美人才能引起这样的轰动啊……长虹的机师质素是有多差,一个岑今日就能让整个机厅的保安出动。顾小白,你身为地勤一员,维持秩序实在是责无旁贷。”

“嗯,任重而道远。”她有些想笑,又回头看了眼那人群中的身影,依旧被各色物什挡着,依旧想见未遂。怎么办,有点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美人。

地勤部的阿苏有事休假,托她帮忙,顾曾掰着指头数了数,已经连续加班了五天,她累得瘫倒在床上。

一闭眼,全是长虹航班的那个声音。“Calmdown,死神在脚下。”有些卷舌的话音,在属于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频道里,撞破了她所有的尴尬和伪装。见过她曾经最糟糕一面的人,真的会是他吗?岑今日,美人。

她渴得难受,爬起来去厨房倒了一杯冰水,就这样灌下去,凉得她心惊肉跳。想到以前灌酒时,憋着一股子劲天不怕地不怕,什么时候像现在这么憋屈过。

她又缓慢地爬上床,刚翻个身,手机突然响起来。慌慌张张地接过,许慎扯着嗓门大喊:“你到底在做什么亏心事!这么久才接老娘的电话!”是比素晴雅还着急她终身大事的另一位好友。

她把腿贴在床头,缓慢地弓起身体,让膝盖顶住肚子,有些疼,这个动作现在做起来还真是让人为难。她猛地放下来,有些气喘,也很愉快:“许大美女,你这样粗鲁,有人买你的东西吗?”

许慎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顾小白,你今天好像很高兴,是不是……是不是又喝酒了!你一喝酒就莫名兴奋,老娘真是!”

“没有。”她赶紧抢白过来,“许慎,我已经很久不喝酒了,不用担心。”

“这就好,那你为什么高兴?”

“好像找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特别重要的东西?”

“是,特别特别重要的……虽然,我现在还不能肯定。”

许慎也跟着兴奋起来,连着追问了两句无果,便放弃了,转头唠叨起其他事情来,“我最近做了个大单子,有人在我这里买了只三十万的包。”

“有人?”

“是啊,就我之前一直催着你上线的那个黑屋,买我包的人就是黑屋的主人陆照啊。”她之前一直听说过这个黑屋,是许慎和一些城中精英交友的平台。黑屋的主人会开放权限让身边的好友进入,说得简单点就跟QQ群一样,只不过这个平台更具备真实性。

她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黑屋主人的名字——陆照。是他吗——曾经的催眠师?有这么巧合的事吗?她不确定地追问了一遍:“你说那个人叫陆照?”

“是啊,怎么了?”说到这里,许慎又着急了,“小白,那里面可都是北京城一线的精英,我费尽了唇舌才把你引荐进去的。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到底在逃避什么?今天陆照跟我说机长也回来了!我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而是通知你。挂了电话,给我,立刻,马上,速度,上线!”

机长,机长,陆照,那个声音……这世上终于还是会有冥冥注定的结果,让她这么小心翼翼生活的人,体会到这所有的良苦用心。她一直都不愿意上线,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巴黎的那些年,她拿出了平生最深的柔软和爱慕,偏生只赢得他的照顾,他的保护,偏生没有赢得一丝情欲滋味。后来狼狈回国,也只是活得像一只野兽。

还有,悲伤症。

顾曾拿出笔记本,犹豫了片刻,豁然起身,厨房里还有一大杯冰水被她一口饮尽,凉得嗓子都润了,她又走回房间,这才打开来上线。

这个陆照能买许慎三十万的包,想必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非同寻常。是美人计,还是费尽心思的裙带关系?不管是哪样,她都感激不尽。憋了这么久,真的想知道是不是他。

许慎在线上敲她的头像,直接给了她一个ID,让她进去。她一进去就看见了聊天刷屏,并不是讲话。

陆照:欢迎新妹子,许慎的播音师妹。

Cute:陆照你太偏心,上次我要介绍师妹进来,你为什么不同意?

Sam:陆照那是明眼人,知道你一个学园林设计的,师妹的质素肯定不怎么样。哪里能比得上学播音的,光是瞧许慎的姿色,就知道她力荐的师妹,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许慎:Sam你说老娘姿色不差,老娘受了。不过我这师妹也算新人,你们能收敛一些吗?

陆照:收敛这事适合机长。

提到机长,这里面的几个人都不说话了,委实也是接不上话。这传闻中的机长在圈内极为低调内敛,很少露面。不是身边好友很难清楚他的喜好,若不是陆照私下透露过一些,许慎可能连他的性别,也要好好斟酌一番。她也曾抱怨说,进了黑屋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听机长说过一句话,做人实在是失败。时间长了才知道,并非她一人失败,连Sam和Cute这种元老级别的都没和他交往过深,心里一下子就平衡了许多。

尴尬时,有低温嗓音从耳麦中传出来:刚下机,有点累,陆照你给我买的新茶,何时送到我家里?

聊天室里瞬间爆炸了。

……

耳麦被丢在桌子上,顾曾抱着腿缩在椅子里,看着屏幕上的聊天刷屏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如果他是陆照的朋友,如果她没有记错他的声音,他一定就是那个人:岑今日。

她以前刚念播音专业时,对声音基本无感,却极为喜欢低沉的男声。或许是因为巴黎那个人,惯会用一口漂亮的法式饶舌发音勾她的魂。每次喝多了酒,嗓音又润又哑,还喜欢对着她念法文情诗。后来时间长了,她对声音的敏感度就特别高。但一直以来,都特别执着于这一系的声音,包括聊天屏那一头略显疲惫的低温音色。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正在游离太虚,许慎抖了一个窗口给她,威胁她:快说话!

顾曾吓得手一抖,扬了耳麦的声音,轻咳了两声,然后听到好几声深浅不一的笑。

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我叫顾曾,我是许慎的师妹,毕业于……目前单身。”是很一本正经的介绍,就像参加任何一个相亲会所该有的基本介绍,她这些年在素晴雅的摧残下练就得手到擒来。基本来说,她已经很了解这种相亲会全套的过程。

却不想众人哄笑。

一向低调堪比机长的暮然也忍不住低咳了两声:“许慎,你这师妹是如假包换的吗?”大家想起许慎初来时的介绍,把身高三围都说了个遍,细数了一番年少情事,直让众人觉得老练,肯定是情场高手。如今一看她这小师妹,顿时就对播音主持的高大上印象,降低了几个层次。

许慎:顾小白我叫你来是认识朋友的,不是相亲!不是相亲!

顾曾轻笑:遵命,太后大人。

又是一阵哄笑,不过因此大家都放开了,线上各人聊起来。

陆照:许慎你淫威太重,看把人家吓的。那么顾师妹为什么又叫顾小白?

许慎:因为她很白。如果顾小白的皮肤换到我脸上,不是我说,陆照你现在肯定倒在我的短裙下。

陆照:我已拜倒。

整个界面乱成一团。许慎和陆照不相上下地对峙着,旁人一边看着,时不时地添油加醋点把火,顾曾撑着头也忍不住笑。她庆幸陆照没有认出她的名字,毕竟已经过去三年了。如果说,还有谁能记得当时狼狈到极致的她。她只希望,不是他。

窗口忽然抖动了下,她以为是许慎,直接开了麦。视线却下垂着,盯着屏幕上已经灰掉的头像。那个只说了一句想要喝新茶的人,此刻却在她的单线频道上,含着一丝沙哑,徐徐轻笑:“你相信冥冥中注定的缘分吗?”

第二章?旧梦里故人

“听说过前世是谁埋了你的故事吗?”

没有等到她的回应,他已经自顾自说起来,“有女子死在沙滩上,第二个走过她的人给她披了衣裳,第三个走过去的人,亲手将她埋了。后来女子转世,还了第二个人一场爱恋,却将终身都给了第三个人。”夜深人静的时候,和她款款道着爱情故事的人,嗓音怎么可以这么温和,这么蛊惑人呢?

他停顿了下,似乎是喝了口茶,又接道:“你相信因果报应吗?”

顾曾笑:“我信。”她一直都信,从再次遇见他的这一刻起,彻底相信了。

耳麦那一端也彻底笑起来,声线不是很清楚,好像在找东西,有些碰撞的声音,间断地传过来:“等一下,家里进了一只小家伙。”

深夜里跑进来的小家伙?不会是老鼠吧……顾曾一手托着下巴,另外一只手紧握住耳麦,依旧还是笑着。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可能是太久没有回来,家具有些潮湿,招了些外来客。”他停顿了下接道,“今天长虹航空控制塔航班的接线员是你吗?”

“是我,今天我当值。”她开始感激阿苏,如果不是为了替她的班,或许她不能够在这样更早的时刻、更巧合的时机下找到他,找了很久很久的人。

耳麦那边依稀是浅浅的笑声:“喜欢养植物吗?”

植物?她是挺喜欢养的,但可能和植物的缘分不深,往往养不了多久就要面临生死相别的局面,如今家里就只还剩下一盆仙人掌和青竹,瞧着也是命不久矣的样子。不过她爸爸很喜欢养植物,家里也有一些名品。今天在机场看见的那种兰花,家里也有一盆,被爸爸放在正厅的书架上,平时宝贝得紧,连碰都不让碰一下。

岑今日在浇花,夜色温柔,他看向电脑屏幕,忽然间想起很多,也几乎确定,便说道:“今天带回来一盆鉴湖之美,色泽很漂亮,改天可以给你看看。”

“如果不曾遇见你,我可能还是当初那个哭着喊着他不爱我的小丫头。我这几年都很认真,很认真地养身体,总觉得悲伤症那样的病不大适合我,也不想再尝试一回。如果你记得,你懂我的意思的,对吗?”

很特别的感觉。当年在诊疗室外面看到这个名字时,他就由衷地心疼她。很多婴孩从出生到被赋予姓氏和名字,都是注定的。她叫顾曾,顾念的永远都是曾经,就像是命中注定的,若要给你这条路,当真是逃也逃不掉。

不过,所幸顾曾二字,也另有深意。

何顾曾经?

他笑:“养身体和养花一样,需要循序渐进。”他转过身,拉下百叶帘,挡住一地温柔月光。“顾曾,后天我会飞亚特兰大。”

很快那边就下了麦,顾曾磨磨蹭蹭地往洗手间走去,站在镜子面前照了又照,除了肤白、脸小,长得稍微讨喜一点,全身上下都无可取之处,这样以后见到他,会不会被嫌弃?不过好像是多虑了,他三年前就已经见过她了。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在她清醒的时刻,听见这样好听得要命的声音,一边相信“美人是脓血”,一边却高兴得和花开了一样。

长虹机场。

“阿岑,你今天不是应该休息吗?来这里做什么?”

“我调了值班表,飞亚特兰大。”

陆堇脸上的笑僵住:“又是因为嫣然?瞿嫣然那女人到底要缠着你多久?你这次去多久?会不会不回来了?”

岑今日合起记录册,见他气得一脸青,不得不将本子推他脸上去:“这次去不会太久,最迟一周就会回来。”

陆堇是生气的,自小都是一个大院出来的,他对瞿嫣然理当亲厚一些,但是那女人实在不知好歹。若非阿岑念旧,对过往一切实在多存了些情分,那么早该在她做出那样过分的事时,就应该狠狠地斩断和她所有的联系。但是谁又知道呢?岑今日从小到大只对一个女人上过心,还长情到了这地步。

“嫣然最近身体不大好,她又一个人在国外生活,我不太放心,过去照顾她几天。”

“你疯了吧!她哪一年不要生个几回病,把你骗过去,充其量不过是寂寞了,找你开涮呢!”陆堇按住递交上去的值班表,脸色阴沉,“不要去了。”

“你昨天又去通宵了吧?陆照说这两天要找你谈谈。”他笑得一丝不苟,陆堇却气得双手直颤。

值班表被岑今日抽出来,交给了工作人员,面上还是温和的样子。他一向都是修养极好的,优雅,面不改色。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让别人看着,永远就只能看到这一面,多一丝都没办法深入。关于瞿嫣然更是已经过去,不用再说。

陆堇觉着他这固执的性子,有时候真是太让人讨厌了:“你为什么告诉陆照啊?你告诉他还不如告诉我妈!”

陆照在圈内是出了名的严厉,虽说平时油嘴滑舌,对待女人和客户都是游刃有余,但唯独对待这弟弟从不会绕弯子,手段直接,又狠又严苛。陆堇家大业大,父母常年在外,自小便是这大哥一手带大的。亲厚是真,严厉也是真,怕也是真的。

岑今日禁不住笑:“他只是知道你回来,却没有回家,问问你的情况。至于你去拉斯维加斯豪赌的事,想来这会儿还不知道。但是如果你再罗嗦,我就不保证了。”

米亚色的针织线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下身是休闲的浅灰长裤,英俊又优雅。陆堇看着他一路走远,气得手直颤,却也只能捂着脸欲哭无泪。

岑今日从停车场走到大厅,掏出“喝一杯,关于亚特兰大那边的医疗环境,我想了解一下。”

陆照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多余的事情做一两回就够了。”

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这老狐狸的本色表露无遗。陆堇有这样的哥,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他换个手托住电话,抬头看电子屏幕上的登机时间,这个时候亚特兰大已经是狂欢之夜。

他有些疲惫,声音也低下来:“最后一次。”

从他决心从战机下来,离开亚特兰大的那天开始,就已经决定,有些过去必须要放下了。

晴雅打电话来的时候,顾曾还在系衬衫纽扣。皱巴巴的领子露在阳光下,就像路边干瘪的枯草,而她的脸色一点也不比枯草差。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放下电话,总算系好了纽扣,临出门时却忘记换鞋,一路穿着拖鞋走到了公司。好不容易翻出了工作鞋,才发现口红涂了一半,她整张脸涨得通红。

艰难地挨到中午下班,她赶紧换上了同事,急匆匆往咖啡厅走去。长虹机场的内部员工餐厅只有一个咖啡厅,占地面积很大,环境也很好,侍应者响应长虹上层领导号召,质素也是一流,不管是颜值还是服务,都是国内各大机场中的翘楚。咖啡、糕点和西餐都很好吃,只是出于从小养成的习惯,她更偏爱中餐一些。还好餐厅的大厨同她关系不错,每次都会偷偷地留一客中餐给她,为此晴雅不知道眼红了多少次。

“哟,顾小姐昨夜睡得不错啊?你万年不变的僵尸脸上居然还会有红晕?”

顾曾心虚地低下头,苦笑:“我也不知道。”

“老实说,是不是做春梦了?”晴雅喝了一口咖啡,远远地朝吧台的侍应生挑了挑眉,送了个飞吻,又朝她笑了笑,“这个拉丝做得很漂亮。”

“所以你就用美色回应人家?”

“不,我是在赞美他的手艺。”

“扑哧……”顾曾忍不住笑,“你用漂亮的大眼睛对人家放电是赞美的手法?这小哥看上去是新来的,您就大发慈悲放过人家吧。”

“别转移话题啊……你到底是不是做春梦了?”

春梦?昨天下了一夜雨,她就想了一夜岑今日的声音算不算?早上起来的时候,耳边好像还是那声音,低低沉沉的,像以前去寺院礼拜时清晨的钟声,一下又一下,穿透了数道深墙。她记得这声音,却从未见过他,最多也只有她想象出来的轮廓,弯弯的眉眼,温柔雅致。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赶紧拍拍脸:“你找我干吗?这么着急……”

“明天我和我家博士要去亚特兰大度假啦,想想真是太美好,会不会有海边浪漫求婚啊?或者一些我想不到的惊喜约会啊?”

素晴雅的男朋友,乡绅博士,既有古代乡绅阶级的土豪风范,也有如今海龟的博士雅号,总体来说各方面条件都非常好。做学术研究的人总有一套自己的规矩,也许就是这么一套规矩,连放荡不羁的素晴雅都被他拿下了。

顾小白扒扒手指:“你们在一起,有一年半了吧?”

“嗯!所以我在想,他约我去度假,是不是想要跟我求婚。”

“幸福的小女人。”她无奈地摇摇头,从饭盒里挑出一块瘦肉放在她碗里,由衷地祝福,“如果许慎知道了,一定也会支持你的。等你蜜月回来,我和许慎请你和大博士一起吃饭。”

“什么蜜月!这就能算蜜月了吗?我能这么容易就嫁给他吗!”

“嘴硬。”喝了一大口热汤,她才慢吞吞地想起这时间的巧合。明天飞亚特兰大,岂不是岑今日的航班?

她赶紧吞了口水,掩饰道:“正好明天我当值,所以你放心,我一定认真又谨慎地把你送到亚特兰大去。”

“太好了,博士从中国香港直接飞,也许会比我早到。”

“哎,不对,我记得你明天不当值啊……”

“哦,那个,那个,阿苏跟我换班了,她,她明天有事,我就替她一天。”她埋着头使劲地扒饭。

其实阿苏今天回来了,还出于愧疚要求帮她代班,是她心有余焉想要值明天的班。

亚特兰大那个城市,浪漫得足以摧毁一个异乡人所有的理智。地勤部都在说,那个城市是他生活了十年的地方。他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人有时候想要自欺欺人,便会失了理智,荒唐又荒唐。

岑今日声音清雅醇厚,给了她一种毒药般温暖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多年前有个人也给过她,她吃中餐的习惯,包括对声音的执念,都来源于那个人。很多关于过去的习惯和记忆,都和那个人有关。他的名字,她已经不太容易去想起了,然而那些故事却在生命里每个点点滴滴中抽丝剥茧般地显露出来,难以遗忘。后来她就认命了,不想忘就不忘。

正如他曾告诉过她的,越是无法自拔,越是能清醒淡然。然后,她开始追逐那个人的信仰,也开始信这温暖。悲伤症好的时候,她已经足够清醒。所以,她也害怕这温暖。

作者介绍

巫山

自由撰稿人,畅销书作家,业余编剧。

视写作为终生之愿,希望能维持初心写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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