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问第五
殷汤问于夏革曰:“古初有物乎?”夏革曰:“古初无物,今恶得物?后之人将谓今之无物,可乎?”殷汤曰:“然则物无先后乎?”夏革曰:“物之终始,初无极已。始或为终,终或为始,恶知其纪?然自物之外,自事之先,朕所不知也。”殷汤曰:“然则上下八方有极尽乎?”革曰:“不知也。”汤固问。革曰:“无则无极,有则有尽;朕何以知之?然无极之外复无无极,无尽之中复无无尽。无极复无无极,无尽复无无尽。朕以是知其无极无尽也,而不知其有极有尽也。”汤又问曰:“四海之外奚有?”革曰:“犹齐州也。”汤曰:“汝奚以实之?”革曰:“朕东行至营,人民犹是也。问营之东,复犹营也。西行至豳,人民犹是也。问豳之西,复犹豳也。朕以是知四海、四荒、四极之不异是也。故大小相含,无穷极也。含万物者,亦如含天地。含万物也故不穷,含天地也故无极。朕亦焉知天地之表不有大天地者乎?亦吾所不知也。然则天地亦物也。物有不足,故昔者女娲氏炼五色石以补其阙;断鳌之足以立四极。其后共工氏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折天柱,绝地维;故天倾西北,日月星辰就焉;地不满东南,故百川水潦归焉。”
注解:这一段主要是讲了汤的宇宙观,世界观。
第一就是说,万物是如何出现的?如何发展而来的?
第二就是说,这个天地万物,这个世界无穷尽,无边际。大小相包,无极也。
所以这个世界大小多少,都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大小。物非物,大非大。
《金刚经》上下虚空可思量不?不也。四维可思量不?不也。
汤又问:“物有巨细乎?有修短乎?有同异乎?”革曰:“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焉。其中有五山焉:一曰岱舆,二曰员峤,三曰方壶,四曰瀛洲,五曰蓬莱。其山高下周旋三万里,其顶平处九千里。山之中间相去七万里,以为邻居焉。其上台观皆金玉,其上禽兽皆纯缟。珠玕之树皆丛生,华实皆有滋味,食之皆不老不死。所居之人皆仙圣之种;一日一夕飞相往来者,不可数焉。而五山之根无所连著,常随潮波上下往还,不得暂峙焉。仙圣毒之,诉之于帝。帝恐流于西极,失群仙圣之居,乃命禺强使巨鳌十五举首而戴之。迭为三番,六万岁一交焉。五山始峙而不动。而龙伯之国有大人,举足不盈数步而暨五山之所,一钓而连六鳌,合负而趣,归其国,灼其骨以数焉。员峤二山流于北极,沈于大海,仙圣之播迁者巨亿计。帝凭怒,侵减龙伯之国使厄。侵小龙伯之民使短。至伏羲神农时,其国人犹数十丈。从中州以东四十万里得憔侥国。,人长一尺五寸。东北极有人名曰诤人,长九寸。荆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朽壤之上有菌芝者,生于朝,死于晦。春夏之月有蠓蚋者,因雨而生,见阳而死。终北之北有溟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其长称焉,其名为鲲。有鸟焉,其名为鹏,翼若垂天之云,其体称焉。世岂知有此物哉?大禹行而见之,伯益知而名之,夷坚闻而志之。江浦之间生麽虫,其名曰焦螟,群飞而集于蚊睫,弗相触也。栖宿去来,蚊弗觉也。离朱子羽方昼拭眦扬眉而望之,弗见其形;虒俞师旷方夜擿耳俯首而听之,弗闻其声。唯黄帝与容成子居空峒之上,同斋三月,心死形废;徐以神视,块然见之,若嵩山之阿;徐以气听,砰然闻之,若雷霆之声。吴楚之国有大木焉,其名为櫾,碧树而冬生,实丹而味酸。食其皮汁,已愤厥之疾。齐州珍之,渡淮而北而化为枳焉。鸲鹆不逾济,貉逾汶则死矣。地气然也。虽然,形气异也,性钧已,无相易已。生皆全已,分皆足已。吾何以识其巨细?何以识其修短?何以识其同异哉?”
注解:有大小吗?有长短吗?有同异吗?无极也。有蜩有鸟,有鲲鹏,有大椿树。就如我们的宇宙,在宇宙之中,地球是小。在银行系中,太阳系是小。至大无外,至小无内。那有个大小?多少?长短?同异?
太形、王屋二山,方七百里,高万仞。本在冀州之南,河阳之北。北山愚公者,年且九十,面山而居。惩山北之塞,出入之迂也,聚室而谋,曰:“吾与汝毕力平险,指通豫南,达于汉阴,可乎?”杂然相许。其妻献疑曰:“以君之力,曾不能损魁父之丘,如太形王屋何?且焉置土石?”杂曰:“投诸渤海之尾,隐土之北。”遂率子孙荷担者三夫,叩石垦壤,箕畚运于渤海之尾。邻人京城氏之孀妻有遣男,始龀,跳往助之。寒暑易节,始一反焉。河曲智叟笑山之,曰:“甚矣汝之不惠!以残年馀力,曾不能悔山之一毛,其如土石何?”北山愚公长息曰:“汝心不固,固不可彻,曾不若孀妻弱子。虽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河曲智叟亡以应。操蛇之神闻之,惧其不已也,告之于帝。帝感其诚,命夸蛾氏二子负二山,一厝朔东,一厝雍南。自此冀之南、汉之阴,无陇断焉。
注解:人不可局限自己,一切皆有可能嘛。山虽大,人亦大,那来的大小?愚公虽死,还有子子孙孙,无穷尽矣,愚公非小也。山再大,也有穷尽,非大也。大小不可分别。
夸父不量力,欲追日影,逐之于隅谷之际。渴欲得饮,赴饮河渭。河谓不足,将走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尸膏肉所浸,生邓林。邓林弥广数千里焉。
注解:这个故事可能是接着上一个说的。可能是从另一个角度说的。还是说人不可有知而为。
大禹曰:“六合之间,四海之内,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纪之以四时,要之以太岁。神灵所生,其物异形;或夭或寿,唯圣人能通其道。”夏革曰:“然则亦有不待神灵而生,不待阴阳而形,不待日月而明,不待杀戮而夭,不待将迎而寿,不待五谷而食,不待缯纩而衣,不待舟车而行。其道自然,非圣人之所通也。”
禹之治水土也,迷而失途,谬之一国。滨北海之北,不知距齐州几千万里,其国名曰终北,不知际畔之所齐限。无风雨霜露,不生鸟兽、虫鱼、草木之类。四方悉平,周以乔陟。当国之中有山,山名壶领,状若詹瓦甀。顶有口,状若员环,名曰滋穴。有水涌出,名曰神氵粪,臭过兰椒,味过醪醴。一源分为四埒,注于山下。经营一国,亡不悉遍。土气和,亡札厉。人性婉而从物,不竞不争。柔心而弱骨,不骄不忌;长幼侪居,不君不臣;男女杂游,不媒不聘;缘水而居,不耕不稼。土气温适,不织不衣;百年而死,不夭不病。其民孳阜亡数,有喜乐,亡衰老哀苦。其俗好声,相携而迭谣,终日不辍者。饥惓则饮神氵粪,力志和平。过则醉,经旬乃醒。沐浴神氵粪,肤色脂泽,香气经旬乃歇。周穆王北游过其国,三年忘归。既反周室,慕其国,忄敞然自失。不进酒肉,不召嫔御者,数月乃复。管仲勉齐桓公因游辽口,俱之其国。几克举,隰朋谏曰:“君舍齐国之广,人民之众,山川之观,殖物之阜,礼义之盛,章服之美;妖靡盈庭,忠良满朝。肆咤则徒卒百万,视捴则诸侯从命,亦奚羡于彼而弃齐国之社稷,从戎夷之国乎?此仲父之耄,奈何从之?”桓公乃止,以隰朋之言告管仲。仲曰:“此固非朋之所及也。臣恐彼国之不可知之也。齐国之富奚恋?隰朋之言奚顾?”
注解:这个世界什么都有。有能知的,有不能知的。不可尽知也。然后又举了一个例子,说是禹治水迷路了,到了一个国家,这个国家的人都不食饭,都喝一种水,喝多了就醉,醒了就跳舞,也不种粮食,不织衣服,不结婚等等。总之与我们常人不同。可以自己看一下原文。
南国之人祝发而裸;北国之人曷巾而裘;中国之人冠冕而裳。九土所资,或农或商,或田或渔,如冬裘夏葛,水舟陆车,默而得之,性而成之。越之东有辄沐之国,其长子生,则鲜而食之,谓之宜弟。其大父死,负其大母而弃之,曰:“鬼妻不可以同居处。”楚之南有炎人之国,其亲戚死,剔其肉而弃之,然后埋其骨,乃成为孝子。秦之西有仪渠之国者,其亲戚死。聚柴积而焚之。燻则烟上,谓之登遐,然后成为孝子。此上以为政,下以为俗。而未足为异也。
注解:然后,又有几个不同地方的人,风俗不同,有的地方死了亲爹,吃了他的肉算孝。有的地方的人,烧了算孝。总之风俗各不相同。(既然风俗不同,何以我知思之?)
孔子东游,见两小儿辩斗。问其故,一儿曰:“我以日始出时去人近,而日中时远也。”一儿以日初出远,而日中时近也。一儿曰:“日初出大如车盖,及日中则如盘盂,此不为远者小而近者大乎?”一儿曰:“日初出沧沧凉凉,及其日中如探汤,此不为近者热而远者凉乎?”孔子不能决也。两小儿笑曰:“孰为汝多知乎?”
注解:孔子东游,二个小孩子相互辩斗,一个说早上太阳离我们最近,因为它大。一个说中午离我们最近,因为它热。问孔子谁是对的?孔子也不知。
均,天下之至理也,连于形物亦然。均发均县轻重而发绝,发不均也。均也,其绝也,莫绝。人以为不然,自有知其然者也。詹何以独茧丝为纶,芒针为钩,荆筱为竿,剖粒为饵,引盈车之鱼于百仞之渊、汨流之中,纶不绝,钩不伸,竿不挠。楚王闻而异之,召问其故。詹何曰:“臣闻先大夫之言。蒲且子之弋也,弱弓纤缴,乘风振之,连双仓于青云之际。用心专,动手均也。臣因其事,放而学钓,五年始尽其道。当臣之临河持竿,心无杂虑,唯鱼之念;投纶沉钩,手无轻重,物莫能乱。鱼见臣之钩饵,犹沉埃聚沫,吞之不疑。所以能以弱制强,以轻致重也。大王治国诚能若此,则天下可运于一握,将亦奚事哉?”楚王曰:“善。”
注解:平均是天下之至理。反应在万物中亦是如此。日出而天下普照,均也。就像拉头发,用力不均就会拉断头发。这个我们要想象一下,日照大地是均,但只照一地是不均,所以,如果我们有知有为,如果我们有局限,就会造成不均。不均就不可为万物。
所以,顺着万物的习性和形态来“为”,那么就可以轻易的完成某个事物。
人以为不然,自有知其然者也,人以我知以为不可能,实际上人是有局限的,自然有其可以然的。然后就举了一个例子,说一个人用很细很细的线钓到了大鱼,我们常人以为这不可能,于是楚王就问他怎么做到的?这人就说,我听说一个人射箭顺着风可以射到天上的云那么高,其实意思就是说,这人是借了天地之力,《道德经》用人之力,古之极也。
我们为事,就要借力,借天地之力,借人之力,去强为是不行的。我们借的这个力,就是天地的均力,就是无为。
所以,国家也要无为而治。这里的人风俗就是吃了他亲爹是孝,那就依其俗就可以了。
鲁公扈赵齐婴二人有疾,同请扁鹊求治。扁鹊治之。既同愈。谓公扈齐婴曰:“汝曩之所疾,自外而干府藏者,固药石之所已。今有偕生之疾,与体偕长,今为汝攻之,何如?”二人曰:“愿先闻其验。”扁鹊谓公扈曰:“汝志强而气弱,故足于谋而寡于断。齐婴志弱而气强,故少于虑而伤于专。若换汝之心,则均于善矣。”扁鹊遂饮二人毒酒,迷死三日,剖胸探心,易而置之;投以神药,既悟如初。二人辞归。于是公扈反齐婴之室,而有其妻子,妻子弗识。齐婴亦反公扈之室室,有其妻子,妻子亦弗识。二室因相与讼,求辨于扁鹊。扁鹊辨其所由,讼乃已。
注解:扈与婴二人都有病,同时去请扁鹊治疗,然后都治好了。扁鹊说,你们的病,我只给你们治了表面的病,但根没有治。你们的心一个太弱,一个太强,如果换过来就好了。人们想不想治一下?二人同意了。于是就给二人互换了心。二人的病就彻底好了。这个故事要说个什么事呢?有一个人是志强而气弱,不平不均。另一个是志弱而气强,也是不平不均。人心不均平,所以造成了疾病。其实,人的疾病,皆源于有知。有知之后而不能均平,所以生病。(这个我大篇幅论证过,见“内证修行之一叶障目与有知是病”)
匏巴鼓琴而鸟舞鱼跃,郑师文闻之,弃家从师襄游。柱指钧弦,三年不成章。师襄曰:“子可以归矣。”师文舍其琴,叹曰:“文非弦之不能钩,非章之不能成。文所存者不在弦,所志者不在声。内不得于心,外不应于器,故不敢发手而动弦。且小假之,以观其所。”无几何,复见师襄。师襄曰:“子之琴何如?”师文曰:“得之矣。请尝试之。”于是当春而叩商弦以召南吕,凉风忽至,草木成实。及秋而叩角弦,以激夹钟,温风徐回,草木发荣。当夏而叩羽弦以召黄钟,霜雪交下,川池暴沍。及冬而叩徵弦以激蕤宾,阳光炽烈,坚冰立散。将终,命宫而总四弦,则景风翔,庆云浮,甘露降,澧泉涌。师襄乃抚心高蹈曰:“微矣,子之弹也!虽师旷之清角,邹衍之吹律,亡以加之。被将挟琴执管而从子之后耳。”
注解:师文,三年学琴,心在不弦,所以不能弹好。后来,心与弦合一后,即可以了。这个故事看似简单,其实也挺有内涵的,你没见过那个初学车的和老司机嘛,一个是人车不能合一,一个是人车合一,合一即无违矣。同理,若人能与大道合一,则无违于道矣。
《道德经》: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道德经》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所以要与万物玄同。与一物玄同易,与万物玄同难。能与一物玄同,一曲之士,能与万物玄同,同于天地长久也。
薛谭学讴于秦青,未穷青之技,自谓尽之;遂辞归。秦青弗止。饯于郊衢,抚节悲歌,声振林木,响遏行云。薛谭乃谢求反,终身不敢言归。秦青顾谓其友曰:“昔韩娥东之齐,匮粮,过雍门,鬻歌假食。既去而余音绕梁欐,三日不绝,左右以其人弗去。过逆旅,逆旅人辱之。韩娥因曼声哀哭,一里老幼悲悉,垂涕相对,三日不食。遽百追之。娥还,复为曼声长歌,一里老幼善跃抃舞,弗能自禁,忘向之悲也。乃厚赂发之。故雍门之人至今善歌哭,放娥之遗声。”
注解:会唱歌的人,余音不绝于耳。能引众人同悲同喜。玄同。(个人认为)
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登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伯牙游于泰山之阴,卒逢暴雨,止于岩下;心悲,用援琴而鼓之。初为霖雨之操,更造崩山之音。曲每奏,钟子期辄穷其趣。伯牙乃舍琴而叹曰:“善哉,善哉!子之听夫志想象犹吾心也。吾于何逃声哉?”
注解:伯牙能听懂钟子期的琴,或高山或流水。能与钟子期玄同也。(个人认为)
周穆王西巡狩,越昆仑,不至弇山。反还,未及中国,道有献工人名偃师,穆王荐之,问曰:“若有何能?”偃师曰:“臣唯命所试。然臣已有所造,愿王先观之。”穆王曰:“日以俱来,吾与若俱观之。”翌日,偃师谒见王。王荐之曰:“若与偕来者何人邪?”对曰:“臣之所造能倡者。”穆王惊视之,趋步俯仰,信人也。巧夫顉其颐,则歌合律;捧其手,则舞应节。千变万化,惟意所适。王以为实人也,与盛姬内御并观之。技将终,倡者瞬其目而招王之左右待妾。王大怒,立欲诛偃师。偃师大慑,立剖散倡者以示王,皆傅会革、木、胶、漆、白、黑、丹、青之所为。王谛料之,内则肝、胆、心、肺、脾、肾、肠、胃,外则筋骨、支节、皮毛、齿发,皆假物也,而无不毕具者。合会复如初见。王试废其心,则口不能言;废其肝,则目不能视;废其肾,则足不能步。穆王始悦而叹曰:“人之巧乃可与造化者同功乎?”诏贰车载之以归。夫班输之云梯,墨翟之飞鸢,自谓能之极也。弟子东门贾禽滑厘闻偃师之巧,以告二子,二子终身不敢语艺,而时执规矩。
注解:穆王出去考察的路上碰到一个能人,他造出了跳舞的歌姬跳舞,因为朝着穆王眨眼睛,穆王怒了要杀了这个能人,这个人立马停下了表演,然后穆王走到假人的近前剖开假人,发现里面五脏六腑具全,都是皮革做的,真的是假的,没有戏弄穆王,这样穆王才没有杀这能人。这个故事要说个什么道理呢?个人认为主要就是一句话:人之巧可与造化者同功乎?人能均平天下吗?人能无为而无不为吗?人能玄同万物吗?
甘蝇,古之善射者,彀弓而兽伏鸟下。弟子名飞卫,学射于甘蝇,而巧过其师。纪昌者,又学射于飞卫。飞卫曰:“尔先学不瞬,而后可言射矣。”纪昌归,偃卧其妻之机下,以目承牵挺。二年之后,虽锥末倒眦,而不瞬也。以告飞卫。飞卫曰:“未也,必学视而后可。视小如大,视微如著,而后告我。”昌以牦悬虱于牖。南面而望之。旬日之间,浸大也;三年之后,如车轮焉。以睹余物,皆丘山也。乃以燕角之弧、朔蓬之簳射之,贯虱之心,而悬不绝。以告飞卫。飞卫高蹈拊膺曰:“汝得之矣!”纪昌既尽卫之术,计天下之敌己者,一人而已;乃谋杀飞卫。相遇于野,二人交射;中路端锋相触,而坠于地,而尘不扬。飞卫之矢先穷。纪昌遗一矢;既发,飞卫以棘刺之端扌干之,而无差焉。于是二子泣而投弓,相拜于途,请为父子。克臂以誓,不得告术于人。
注解:纪昌与飞卫的射箭技术已经是最高的了,二人相杀,打了个平手,然后相跪于地要结为父子,相互发誓,不把这技术传于他人。这个故事要讲个什么道理呢?二人已经玄同,相知同通玄同矣,天下之大而二人独同,所以二人泣而投弓,相拜于途,知己也。同也。
造父之师曰泰豆氏。造父之始从习御也,执礼甚稗,泰豆三年不告。造父执礼愈谨,乃告之曰:“古诗言:‘良弓之子,必先为箕,良冶之子,必先为裘。’汝先观吾趣。趣如事,然后六辔可持,六马可御。”造父曰:“唯命所从。”泰豆乃立木为途,仅可容足;计步而置。履之而行。趣走往还,无跌失也。造父学子,三日尽其巧。泰豆叹曰:“子何其敏也?得之捷乎!凡所御者,亦如此也。嚷汝之行,得之于足,应之于心。推于御也,齐辑乎辔衔之际,而急缓乎唇吻之和,正度乎胸臆之中,而执节乎掌握之间。内得于中心,而外合于马志,是故能进退履绳而旋曲中规矩,取道致远而气力有余,诚得其术也。得之于衔,应之于辔;得之于辔,应之于手;得之于手,应之于心。则不以目视,不以策驱;心闲体正,六辔不乱,而二十四蹄所投无差;回旋进退,莫不中节。然后舆轮之外可使无余辙,马蹄之外可使无余地;未尝觉山谷之险,原隰之夷,视之一也。吾术穷矣。汝其识之!”
注解:造父从师于泰豆学御车之术,然后泰豆就告诉了造父秘决,第一个就是心手合一,第二个就是与马车和马合一。这个故事也很有内涵的,心手合一,是内。与物合一是外。凡是为事必然要这样,自己精气神足,然后聚精会神于物,就和列子射箭是一个道理。这里说的有点类似于《庄子》达生中的描述,不过庄子说的更清楚,做事,做工匠都要与物合一,那么同理,也要与大道合一,与大道合一后,可玄同天地。都是一个理。
魏黑卵以暱嫌杀丘邴章。丘邴章之子来丹谋报父之仇。丹气甚猛,形甚露,计粒而食,顺风而趋。虽怒,不能称兵以报之。耻假力于人,誓手剑以屠黑卵。黑卵悍志绝众,九抗百夫,节骨皮肉,非人类也。延颈承刀,披胸受矢,铓锷摧屈,而体无痕挞。负其材力,视来丹犹雏鷇也。来丹之友申他曰:“子怨黑卵至矣,黑卵之易子过矣,将奚谋焉?”来丹垂涕曰:“愿子为我谋。”申他曰:‘吾闻卫孔周其祖得殷帝之宝剑,一童子服之,却三军之众,奚不请焉?”来丹遂适卫,见孔周,执仆御之礼,请先纳妻子,后言所欲。孔周曰:“吾有三剑,唯子所译;皆不能杀人,且先言其状。一曰含光,视之不可见,运之不知有。其所触也,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二曰承影,将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际,北面而察之,淡淡焉若有物存,莫识其状。其所触也,窃窃然有声,经物而物不疾也。三曰宵练,方昼则见影而不见光,方夜见光而不见形。其触物也,騞然而过,随过随合,觉疾而不血刃焉。此三宝者,传之十三世矣,而无施于事。匣而藏之,未尝启封,”来丹曰:“虽然,吾必请其下者。”孔周乃归其妻子,与斋七日。晏阴之间,跪而授其下剑,来丹再拜受之以归。来丹遂执剑从黑卵。时黑卵之醉偃于牖下,自颈至腰三斩之。黑卵不觉。来丹以黑卵之死,趣而退。遇黑卵之子于门,击之三下,如投虚。黑卵之子方笑曰:“汝何蚩而三招予?”来丹知剑之不能杀人也,叹而归。黑卵既醒,怒其妻曰:“醉而露我,使人嗌疾而腰急。”其子曰:“畴昔来丹之来。遇我于门,三招我,亦使我体疾而支强,彼其厌我哉!”
注解:这三把剑,是杀人不见血的。大概说的是天地大自然,欲收割万物,却自然而然的。真正的玄同万物之剑,是无为的?大概是吧。
天地以无为的方式,无为而无不为,天下万物死而不怨。
人若能合于天地大道,无为而为之,亦可无怨矣。
周穆王大征西戎,西戎献锟铻之剑,火浣之布。其剑长尺有咫,练钢赤刃,用之切玉如切泥焉。火浣之布,浣之必投于火;布则火色,垢则布色;出火而振之,皓然疑乎雪。皇子以为无此物,传之者妄。萧叔曰:“皇子果于自信,果于诬理哉!”
注解:周穆王征伐西戎,得到了一把宝剑,雪铁如泥。一块布,用火来洗后就没有污垢了,白的像雪一样。皇太子听说了这事,说不信不可能。
这个世界一切皆有可能,若以我知我见而知,当然不可能了。就是《庄子》里的小知了不是,如蜩和鸠一样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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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越来越像《庄子》一样的手法,写了好多故事,却不讲是要说个什么道理。另外这一章与《庄子》达生那一章的思想高度重合,不如《庄子》达生讲的清楚和明白。迷点太多。
总结:一开始就说这个世界是无极的存在,然后讲了几个奇闻异录,我们没有听过的事情和国家或风俗。如果以其有知而为,就如夸父一样累死也达不到目的。
所以,这个世界是不可以“数数然”的。是不可以尽知的。
然后,提出一个观念:“均,天下之至理也,连于形物亦然。”。
说这个头发,一块拉(均拉),拉不断。不均就会断。
然后,说人生病,为什么生病?就是失衡,不均生的病。
然后,说学琴,与琴不能合一即是不均,不均则不能成。
说唱歌,能唱入人心,是均于众人悲喜也。
说伯牙与钟子期,二人玄同均同,所以能是知音。
说匠人以娼娱乐穆王,匠人造的人与人无异,同也,均也,所以和真人无异。
说飞卫与纪昌,二人箭术无异,互杀之际,箭头碰箭头,均也,知己也。
说师父学驾车,手心合一,人与车合一,均也,同也。
说来丹杀黑卵,有三把剑,均同于人者,人无感,小异于人者,人小佯。越是异于均者,效果越显著。最高级的剑是含光,“视之不可见,运之不知有。其所触也,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这大概也是均同的最高境界吧。这个故事与报仇无关。主要是说剑。
最后结尾,人不可自狭也,不可自知也,不可局限于我知也!若局限于小知或大知,凡所有局限,即不能均于大道也,即不能均同于大道也。
说白了,一句话,世界未数数然也,不可局限于知,故无知,无知故无为,无为故无不为。
或者说,主要就是讲了要,均同大道天地,精气神足于“虚无”,与大道合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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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迟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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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命第六
力谓命曰:“若之功奚若我哉?”命曰:“汝奚功于物,而物欲比朕?”力曰:“寿夭、穷达、贵贱、贫富,我力之所能也。”命曰:“彭祖之智不出尧舜之上,而寿八百;颜渊之才不出众人之下,而寿四八。仲尼之德。不出诸侯之下,而困于陈,蔡;殷纣之行,不出三仁之上,而居君位。季札无爵于吴,田恒专有齐国。夷齐饿于首阳,季氏富于展禽。若是汝力之所能,柰何寿彼而夭此,穷圣而达逆,贱贤而贵愚,贫善而富恶邪?”力曰:“若如若言,我固无功于物,而物若此邪,此则若之所制邪?”命曰:“既谓之命,柰何有制之者邪?朕直而推之,曲而任之。自寿自夭,自穷自达,自贵自贱,自富自贫,朕岂能识之哉?朕岂能识之哉?”
注解:力量对命运说,你的功劳怎么可以与我相比呢?命运说:你有什么功劳与我相比呢?力量说:人的寿夭、穷达贵贱、贫富,都是我的力量所导致的。命说:那么彭祖不如尧舜,却活了八百岁,颜渊有才却只活了四十八,孔子的德不比诸侯差,还不志。如果是你力量所致的,怎么力量大的不能成功呢?力量说,事物原本就是如此的本质,又如何能改变呢?命运说:既然是命,就无法改变,直就推一把,曲就任他曲。这皆是物本自决定的。谁又能知道呢?
举个例子:这个命就好像是一颗树,你再怎么给他力量,它也是树。它的本质就是树。力量大点,大不了能长的大点,小点就长的小的,但形态改变不了。
所以力量能改变大小,改变不了形态。
所以,人活着,如如一颗树。碰到水分和养分多,就长的大一些,小就小一些。天气好就长的好,天气不好就会夭折。
力和命,就像我们现代人常说的命和运。命好没有运,也长不大。运好没这命,长再大可能也是大草罢了。
或者说,不是力的作用。也不是命的制约。是自寿自夭,自穷自达,自贵自贱,自富自贫。至于到底是什么意思,要说个什么事,我们还得往下看看下文要说什么,才可以定向。
北宫子谓西门子曰:“朕与子并世也,而人子达;并族也,而人子敬;并貌也,而人子爱;并言也,而人子庸;并行也,而人子诚;并仕也,而人子贵;并农也,而人子富;并商也,而人子利。朕衣则裋褐,食则粢粝,居则蓬室,出则徒行。子衣则文锦,食则粱肉,居则连欐,出则结驷。在家熙然有弃朕之心,在朝谔然有敖朕之色。请谒不相及,遨游不同行,固有年矣。子自以德过朕邪?”西门了曰:“予无以知其实。汝造事而穷,予造事而达,此厚薄之验欤?而皆谓与予并,汝之颜厚矣。”北宫子无以应,自失而归。中途遇东郭先生。先生曰:“汝奚往而反,偊偊而步,有深愧之色邪?”北宫子言其状。东郭先生曰:“吾将舍汝之愧,与汝更之西门氏而问之。”曰:“汝奚辱北宫子之深乎?固且言之。”西门子曰:“北宫子言世族、年貌、言行与予并,而贱贵、贫富与予异。予语之曰:‘予无以知其实。汝造事而穷,予造事而达,此将厚薄之验欤?而皆谓与予并,汝之颜厚矣。’”东郭先生曰:“汝之言厚薄不过言才德之差,吾之言厚薄异于是矣。夫北宫子厚于德,薄于命;汝厚于命,薄于德。汝之达,非智得也;北宫子之穷,非愚失也。皆天也,非人也。而汝以命厚自矜,北公子以德厚自愧,皆不识夫固然之理矣。”西门子曰:“先生止矣!予不敢复言。”北宫子既归,衣其裋褐,有狐貉之温;进其茙菽,有稻粱之味;庇其蓬室,若广厦之荫;乘其筚辂,若文轩之饰。终身辶卣然,不知荣辱之在彼也,在我也。东郭先生闻之曰:“北宫子之寐久矣,一言而能寤,易悟也哉!”
注解:北宫子对西门子说:你与我同生在这人世间,人家都吃香的喝辣的,穿的好,住的好。而我却吃的不好,穿的简陋。难道是别人比我有“德”吗?是德胜过我吗?
西门子说,你是厚颜无耻,你做的事导致你穷,人家做的事造成人家达贵富有。
北宫子没说话,回家途中碰到东郭先生,先生说:你怎么看上去脸色不怎么好看呢?
北宫子把事情的原委和经过告诉了东郭先生。东郭先生说,你不用惭愧,让我去和西门子说一下。
东郭子对西门子说:你侮辱北宫子太过分了,你再说说原委。
西门子就说,北宫子说他和别人都是一样的人,说人家富贵,他贫贱。我跟他说,人家做对了事,你做的事不行之类。所以造成这样的后果。所以说他厚颜。
东郭先生说:北宫子是厚德薄命,你是厚命薄德,你并不是比北宫子聪明,北宫子也不是比你愚蠢。(其实,这话实在。有的人生来便锦衣玉食,有的人生来再努力再不过小成,刚生下来的小孩子难道比一个成人聪明多少吗?这不是人的力量所能决定的,是范围和江湖决定的。是命决定的。皆天也,非人也。是天决定的,不是人为决定的。)
然后,东郭先生点悟了北宫子,北宫子知天命而自然矣。
可以说,同纬度下,力量可以决定。不同纬度下,力量是决定不了的。如树和草,草的力量再大也长不过树。品种决定了,天命决人以形,人是改变不了的。
管夷吾、鲍叔牙二人相友甚戚,同处于齐。管夷吾事公子纠,鲍叔牙事公子小白。齐公族多宠,嫡庶并行。国人惧乱。管仲与召忽奉公子纠奔鲁,鲍叔奉公子小白奔莒。既而公孙无知作乱,齐无君,二公子争入。管夷君与小白战于莒道,射中小白带钩。小白既立,胁鲁杀子纠,召忽死之,管夷吾被囚。鲍叔牙谓桓公曰:“管夷吾能,可以治国。”桓公曰:‘我仇也,愿杀之。“鲍叔牙曰:”吾闻贤君无私怨,且人能为其主,亦必能为人君。如欲霸王,非夷吾其弗可。君必舍之!”遂召管仲。鲁归之,齐鲍叔牙郊迎,释其囚。桓公礼之,而位于高国之上,鲍叔牙以身下之,任以国政。号曰仲父。桓公遂霸。管仲尝叹曰:“吾少穷困时,尝与鲍叔贾,分财多自与;鲍叔不以我为贪,知我贫也。吾尝为鲍叔谋事而大穷困,鲍叔不以我为愚,知时有利不利也。吾尝三仕,三见逐于君,鲍叔不以我为肖,知我不遭时也。吾尝三战三北,鲍叔不以我为怯,知我有老母也。公子纠败,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鲍叔不以我为无耻,知我不羞小节而耻名不显于天下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叔也!”此世称管鲍善交者,小白善用能者。然实无善交,实无用能也。实无善交实无用能者,非更有善交、更有善用能也。召忽非能死,不得不死;鲍叔非能举贤,不是不举;小白非能用仇,不得不用。及管夷吾有病,小白问之,曰:“仲父之病疾矣,可不讳。云,至于大病,则寡人恶乎属国而可?”夷吾曰:“公谁欲欤?”小白曰:“鲍叔牙可。”曰:“不可。其为人也,洁廉善土也,其于不己若者不比之人,一闻人之过,终身不忘。使之理国,上且钩乎君,下且逆乎民。其得罪于君也,将弗久矣。”小白曰:“然则孰可?”对曰:“勿已,则隰朋可。其为人也,上忘而下不叛,愧其不若黄帝,而哀不己若者。以德分人,谓之圣人;以财分人,谓之贤人。以贤临人,未有得人者了;以贤下人者,未有不得人者也。其于国有不闻也,其于家有不见也。勿已,则隰朋可。”然则管夷吾非薄鲍叔也,不得不薄;非厚隰朋也,不得不厚。厚之于始,或薄之于终;薄之于终,或厚之于始。厚薄之去来,弗由我也。
注解:管仲帮助公子纠,夺王位,差一点杀了公子小白。后来小白登上王位,囚禁了管仲。鲍叔牙对恒公(小白)说,管仲是个能人,可以治国。恒公说:与我有仇,我要杀了他!鲍叔牙说:贤君无私怨,管仲能忠于公子纠,亦可以忠于您。如果想称霸,非管仲不可。于是恒公采纳了鲍叔牙的建议,释放了管仲,让他当了相国。于是帮助恒公称霸了。
可以说是恒公不为私仇,用了管仲。鲍叔牙不私以大局为重,让位于管仲。管仲临死也不私,实是求是,推荐了隰朋。
人各有所长,各有所命,各有所用,各有所功。不可私也!顺天命者昌也。
邓析操两可之说,设无穷之辞,当子产执政,作《竹刑》。郑国用之,数难子产之治。子产屈之。子产执而戮之,俄而诛之。然则子产非能用《竹刑》,不得不用;邓析非能屈子产,不得不屈;子产非能诛邓析,不得不诛也。
注解:二人的理论不同,所以必然就会相杀。这是命。不同就是不同,不同就会相异,要不然走不下去。
可以生而生,天福也;可以死而死,天福也。可以生而不生,天罚也;可以死而不死,天罚也。可以生,可以死,得生得死有矣;不可以生,不可以死,或死或生,有矣。然而生生死死,非物非我,皆命也,智之所无柰何。故曰,窈然无际,天道自会,漠然无分,天道自运。天地不能犯,圣智不能干,鬼魅不能欺。自然者,默之成之,平之宁之,将之迎之。
注解:可生,生了,这是福,顺着天命走的。该死的时候,死了,这也是天福。
该生的时候不生,该死的时候不死,是天的惩罚。
生生死生,都是命。是智力无法改变的。所以说,不可违天命。
杨朱之友曰季梁。季梁得疾,七日大渐。其子环而泣之,请医。季梁谓杨朱曰:“吾子不肖如此之甚,汝奚不为我歌以晓之?”杨朱歌曰:“天其弗识,人胡能觉?匪祐自天,弗孽由人。我乎汝乎!其弗知乎!医乎巫乎!其知之乎?”其子弗晓,终谒三医。一曰矫氏,二曰俞氏,三曰卢氏,诊其所疾。矫氏谓季梁曰:“汝寒温不节,虚实失度,病由饥饱色欲。精虑烦散,非天非鬼。虽渐,可攻也。”季梁曰:“众医也,亟屏之!”俞氏曰:“女始则胎气不足,乳湩有余。病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渐矣,弗可已也。”季梁曰:“良医也,且食之!”卢氏曰:“汝疾不由天,亦不由人,亦不由鬼。禀生受形,既有制之者矣,亦有知之者矣,药石其如汝何?”季梁曰:“神医也,重贶遣之!”俄而季梁之疾自瘳。
注解:季梁生病了,请来了几个医生,医生娇氏说,你的病是阴阳失衡,季梁说这是庸医,让他出去了。第二个俞氏,说这病不是一天得的,是积累而成的。季梁说,这是个好医生,请他吃顿饭。第三个说,这病从娘胎里就有了。命里带着。季梁说,这是神医呀!给了他重金。
其实,这个故事要说的是,关系到人生老病死的,最主要是的“命”,其次是积累不良习惯,其次是表面的问题阴阳失衡。
我的一个亲人肠癌不治,去逝了。有一次跟一个和我同年生的人一起聊天,他的小姑与我姑一样大,也是肠癌。我们村有一个我小姑的同学,也是肠癌。这是人的原因吗?这是命!!在天命面前,人的力量是微乎其微的。当然,也有命好自己折腾死的,但也是少数。因为,命决定了人的性格,性格决定了习惯,这一切都是有联系的。所以,一切皆命也。死是命,病是命,生是命,病愈也是命。
生非贵之所能存,身非爱之所能厚;生亦非贱之所能夭,身亦非轻之所能薄。故贵之或不生,贱之或不死;爱之或不厚,轻之或不薄。此似反也,非反也;此自生自死,自厚自薄。或贵之而生,或贱之而死;或爱之而厚,或轻之而薄。此似顺也,非顺也;此亦自生自死,自厚自薄。鬻熊语文王曰:“自长非所增,自短非所损。算之所亡若何?”老聃语关尹曰:“天之所恶,孰知其故?”言迎天意,揣利害,不如其已。
注解:生,活着,并不是贵就能存在,就能多活二年的。这身形并非是去爱护保养就能厚的。并不是贱这生,就能死的。也不是轻这身就能薄的。
所以,贵或不能生,贱或不能死,想死却死不了的也有。
看上去好像不通理,实际上就是自生自死,自厚自薄。本来是什么就是什么。
人固有生死,文王能算人生死,又怎么样?还是该怎么样怎么样不是?!
老子说:天之所恶,孰知其故?天要怎么样,我们怎么知道是为什么呢?去揣摸天意,不如从了它。
杨布问曰:“有人于此,年兄弟也,言兄弟也,才兄弟也,貌兄弟也;而寿夭父子也,贵贱父子也,名誉父子也,爱憎父子也。吾惑之。”杨子曰:“古之人有言,吾尝识之,将以告若。不知所以然而然,命也。今昏昏昧昧,纷纷若若,随所为,随所不为。日去日来,孰能知其故?皆命也。夫信命者,亡寿夭;信理者,亡是非;信心者,亡逆顺;信性者,亡安危。则谓之都亡所信,都亡所不信。真矣悫矣,奚去奚就?奚哀奚乐?奚为奚不为?《黄帝之书》云:‘至人居若死,动若械。’亦不知所以居,亦不知所以不居;亦不知所以动,亦不知所以不动。亦不以众人之观易其情貌,亦不谓众人之不观不易其情貌。独往独来,独出独入,孰能碍之?”
注解:高下、贵贱,兄弟也,同出也。寿夭、爱憎如父子也。
不知所以然而然,不知为什么这样而这样,这是命。
你信什么,你自以为是的原因,如此了了,生了或死了,那只是你自以为是而已。是你想象的那样吗?
真人至人,不知也,不以自是为知,不以众人所知而知。《金刚经》: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凡夫执着于有相,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也。
墨杘、单至、啴咺、憋懯四人相与游于世,胥如志也;穷年不相知情,自以智之深也。巧佞、愚直、婩斫、便辟四人相与游于世,胥如志也;穷年而不相语术;自以巧之微也。狡犽、情露、瀽极、凌谇四人相与游于世,胥如志也;穷年不相晓悟,自以为才之得也。眠娗、諈诿、勇敢、怯疑四人相与游于世,胥如志也;穷年不相谪发,自以行无戾也。多偶、自专、乘权、支立四人相与游于世,胥如志也;穷年不相顾眄,自以时之适也。此众态也。其貌不一,而咸之于道,命所归也。
注解:人与人之间虽有差异,却不相问,不相顾。这都是命。是草就安于草命,是花就安于花命。草想开花也不可能,花想如草不开花也不可能,这都是命。有什么好妄想的。
佹佹成者,俏成也,初非成也。佹佹败者,俏败者也,初非败也。故迷生于俏,俏之际昧然。于俏而不昧然,则不骇外祸,不喜内福;随时动,随时止,智不能知也。信命者,于彼我无二心。于彼我而有二心者,不若掩目塞耳,背阪面隍,亦不坠仆也。故曰:死生自命也,贫穷自时也。怨夭折者,不知命者也;怨贫穷者,不知时者也。当死不惧,在穷不戚,知命安时也。其使多智之人,量利害,料虚实,度人情,得亦中,亡亦中。其少智之人,不量利害,不料虚实,不度人情,得亦中,亡亦中。量与不量,料与不料,度与不度,奚以异?唯亡所量,亡所不量,则全而亡丧。亦非知全,亦非笑丧。自全也,自亡也,自丧也。
注解:成功的人,在路上的时候,也不知自己会成功。今天不知明天的事。失败的人,也不知能走到失败这一步。到了这一步才知道。下一步也未知会怎么样。
智慧是不能预知的,不可预测的。
知命的,无二心的,顺之。
不知命的,有二心的,逆也。
生死由命,贵贱、得失、富贵、夭恶,安于命,懂得时势、安于命也。
有得失、贵贱而埋怨,是不知命也。
知命的人,面对死亡也不惊惧。
你顺着它也是如此,埋怨也是如此,又有什么区别呢?
唯有从容面对,安时处命,才不会有所丧。生,我知是命,高兴。死,我知是命,不悲,所以未丧过。
命即如此,生死、存亡、贫富、贵贱,就不存在了。没有什么分别。没有欢喜,也没有悲哀了。
齐景公游于牛山,北临其国城而流涕曰:“美哉国乎!郁郁芊芊,若何滴滴去此国而死乎?使古无死者,寡人将去斯而之何?”史孔梁丘据皆从而泣曰:“臣赖君之赐,疏食恶肉可得而食,怒马棱车,可得而乘也,且犹不欲死,而况吾君乎?”晏子独笑于旁。公雪涕而顾晏子曰:“寡人今日之游悲,孔与据皆从寡人而泣,子之独笑,何也?”晏子对曰:“使贤者常守之,则太公桓公将常守之矣;使有勇者而常守之,则庄公灵公将常守之矣。数君者将守之,吾君方将被蓑笠而立乎畎亩之中,唯事之恤,行假今死乎?则吾君又安得此位而立焉?以其迭处之,迭去之,至于君也,而独为之流涕,是不仁也。见不仁之君,见谄谀之臣;臣见此二者,臣之所为独窃笑也。”景公惭焉,举觞自罚;罚二臣者,各二觞焉。
注解:齐景公浏览在牛山,突然掉下眼泪来说:我么好的江山呀,多么美呀,而我却会死去。二个大臣也跟着哭着说,我跟着主公吃好的喝好的,也要死,真是不舍得呀。晏子却在一旁笑。齐景公指着晏子说,你笑什么?!晏子说,如果当年太公、恒公不死活到现在,你还站在田野里种地呢,你怎么会当上君王呢?我在笑你这不仁不义之君和这二个阿谀奉承之臣呀。景公很惭愧,自罚一杯,令二臣各罚二杯。
没去,那有来?没有生,那有死?人不安于命,安可执于贵?执着于富?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哉?!这一切怎么可以执着呢?
魏人有东门吴者,其子死而不忧。其相室曰:“公之爱子,天下无有。今子死不忧,何也?”东门吴曰:“吾常无子,无子之时不忧。今子死,乃与向无子同,臣奚忧焉?”
注解:魏国有个人,儿子死了,也不悲忧。其朋友说:你的孩子死了,你怎么不悲伤呀?魏人说:我本来就没有儿子,如今他死了,和我以前一样没有儿子,我悲伤什么?
换句话说我们自己,我们不生就不会死,有生那能没有死呀?!人都想长生不死,这是违天命的。
农赴时,商趣利,工追术,仕逐势,势使然也。然农有水旱,商有得失,工有成败,仕有遇否,命使然也。
注解:农民赴时令,商人求利润,工人追技术,仕人求权势,运到了,自然就得到了。时势不在了,那自然就会失去了。这是命的必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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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力不及命。天命不可违。要安于命。
其实这一章讲的不如《庄子》详细和明了。庄子也要安命,说的更透彻,说有白天有黑夜,人之生死如昼夜,得失如冬夏。生死一体的。有生就有死。生而不喜,死而不悲。
另外,《列子》不也说了嘛,鬼也,归也,死了才是真的好,是真的归。没死怎么知道死了不好?!
命是不可违,但你知道人的命吗?不知道!所以,安,就可以了。
不要自以为是,不要自知自是,以我知当成是命,我不不得势,说这是我的命,我的命就是苦,这是错误的,你怎么知道你是苦的?自以为是,不是命!命谁也不知道。我得到了得势了,我说这是我的命,我命好,这也是自是,命谁也不知道。所以,不要有知。不要自是。自是不是命!是小知!是自狭!
所以,这一章所说的命的范围很大。以我们的认知是不能知命的,所以就面对就可以了,处顺就可以了,不可自是自知,不可定执。
然后,《庄子》中有好多故事,有穷的人,有没有脚的人,他们都是圣人,身形残缺却不自悲,这是天给的,天给了这形,安于这形便罢。有生有死,安于生死便罢。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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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迟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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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朱第七
杨朱游于鲁,舍于孟氏。孟氏问曰:“人而已矣,奚以名为?”曰:“以名者为富。”既富矣,奚不已焉?“曰:“为贵”。“既贵矣,奚不已焉?”曰:“为死”。“既死矣,奚为焉?”曰:“为子孙。”“名奚益于子孙?”曰:“名乃苦其身,燋其心。乘其名者,泽及宗族,利兼乡党;况子孙乎?”“凡为名者必廉,廉斯贫;为名者必让,让斯贱。”曰:“管仲之相齐也,君淫亦淫,君奢亦奢,志合言从,道行国霸,死之后,管氏而已。田氏之相齐也,君盈则己降,君敛则己施,民皆归之,因有齐国;子孙享之,至今不绝。”“若实名贫,伪名富。”曰:“实无名,名无实;名者,伪而已矣。昔者尧舜伪以天下让许由善卷,而不失天下,郭祚百年。伯夷叔齐实以孤竹君让,而终亡其国,饿死于首阳之山。实、伪之辩,如此其省也。”
注解:杨朱到孟氏家做客,孟氏问:人为什么要求名呢?杨说:有名就会富。富了就会贵。贵了死了为了子孙。
为了名声的人必然是要廉洁。
管仲,不为名,为实,国君淫,管仲也淫,国君奢,他也奢。死了,国家没有老样子。没有求名嘛。
田氏,为名,不为实。国君淫的时候,他为名要廉洁,国君奢的时候,他勤俭。后来,老百姓都依其名,而信服了田氏。后来田氏窃取了齐国国君之位。所以,有名,是不实的,是为了达到目的而有名的。另有所图的。
所以,这东西实质上正好相反,有名无实,有实而无名。名,虚伪的一套。
当初,尧舜假装让位于许由,实际上并没有让位。是为了搏个名声而已。骗老百姓的。
当初,伯夷为了昔名声把国君之位真的让给了别人,结果却饿死在首阳山上。
《道德经》不是说嘛,圣人是平素的。圣人无名。真正的圣人,是平素的。无名的。
《道德经》轻诺必寡信,圣人就是轻诺的。只有什么大师忽悠之类的才会重诺,才会满口承诺。只有骗子才会说重信的话!一个医生说,人的病我一定能给你治好,那么这可能是骗子。因为根本没有百分百的事,但人们都相信重诺的人,不相信轻诺的人,其实事实没有他们说的那样百分百。你好好想想,干传销的,骗子之类,是不是都会说:你一定会成功的!而真正的商人或有道之人,都不把话说的那么绝对。但是人喜欢重诺,因为人不喜欢不确定性,都想有个依托、寄托。所以骗子就抓住这一点。
记着,名者,伪也。在大道中也是如此,名可名,非常名。可名皆非常。
为名求利者,活的不真实,得不偿失矣。
杨朱曰:“百年,寿之大齐。得百年者,千无一焉。设有一者,孩抱以逮昏老,几居其半矣。夜眠之所弭,昼觉之所遣,又几居其半矣。痛疾哀苦,亡失忧惧,又几居其半矣。量十数年之中,逌然而自得,亡介焉之虑者,亦亡一时之中尔。则人之生也奚为哉?奚乐哉?为美厚尔,为声色尔。而美厚复不可常厌足,声色不可常玩闻。乃复为刑赏之所禁劝,名法之所进退;遑遑尔竞一时之虚誉,规死后之余荣;偊々尔慎耳目之观听,惜身意之是非;徒失当年之至乐,不能自肆于一时。重囚累梏,何以异哉?太古之人,知生之暂来,知死之暂往;故从心而动,不违自然所好;当身之娱,非所去也,故不为名所劝。从性而游,不逆万物所好,死后之名,非所取也,故不为刑所及。名誉先后,年命多少,非所量也。”
注解:杨朱说:能活一百年的人,一千个人里没有一个。去掉孩童不懂事的时间,去掉睡觉的时间,去掉生病的时间,去掉不得意的时间,人剩下多长时间?然后人又有所分别,分别那些是我喜欢的,那些是我讨厌的,又去掉了好多好多时间,这不是我想要的,这不是我理想的,这不是我想象的,你我真正快乐的想要的时间屈指可数。上古的人,知道生是暂时来的,死是暂时去的,所以安于命,从心而动,皆不违命,不违自然。来了就喜欢,去了也不悲伤,不为了一些虚名而遭罪。从性而生活,不逆万物之所好,不为死留名,所不去妄取,所以也没有刑罚,不想妄想得,就不会因失去或得不到而烦恼。
《道德经》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老天有时候刮风有时候下雨,你我怎么可以执着呢?如果我们喜欢出太阳,那么下雨的时候我们就难受。所以不要有分别,无美恶,无美丑,无分别后,那么下雨的时候,我们欢喜。出太阳的时候我们也欢喜。所以说:同于道者,同于道。同于德者,同于德。同于失者,同于失。皆乐也。同于道者,道亦乐得。同于德者,德亦乐得,同于失者,失亦乐得。
无论生死贵贱,我们都喜欢,不去分别,那么人生这么长,我们都快乐着。睡觉的时候,我们快乐,我们就喜欢睡觉,工作的时候,我们就喜欢工作,什么都喜欢,那这一生无丧也。死了,我们也同失,也欢乐,终于死了,归了,真好!
杨朱曰:“万物所异者生也,所同者死也。生则有贤愚、贵贱,是所异也;死则有臭腐消灭,是所同也。虽然,贤愚、贵贱,非所能也,臭腐、消灭,亦非所能也。故生非所生,死非所死,贤非所贤,愚非所愚,贵非所贵,贱非所贱。然而万物齐生齐死,齐贤齐愚,齐贵齐贱。十年亦死,百年亦死,仁圣亦死,凶愚亦死。生则尧舜,死则腐骨;生则桀纣,死则腐骨。腐骨一矣,熟知其异?且趣当生,奚遑死后?”
注解:万物都得死,是相同的。而生的时候有分别,有贵贱,是不同也。
虽然这样,生死、贵贱不是人能决定的。
生也不是我们生的,死也不是我们死的,贤愚贵贱也非贤愚贵贱。一切名,皆非也。
万物齐一的,没有什么分别,实际上没有分别的,齐一的,没有个贤愚贵贱,也没有生死分别。没有没个梦觉分别。(庄子里有)
十年也是死,百年也是死,圣贤也得死,尧舜也得死,纣也得死,死了都一样了,那有什么不同?
杨朱曰:“伯夷非亡欲,矜清之邮,以放饿死。展季非亡情,矜贞之邮,以放寡宗。清贞之误善之若此。”
注解:伯夷为了保持名声,饿死了。展季为了名声,宗人稀少,有分别,为了名声的下场就是如此。为了求一些不实在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得不偿失呀。
杨朱曰:“原宪窭于鲁,子贡殖于卫。原宪之窭损生,子贡之殖累身。”“然则窭亦不可,殖亦不可,其可焉在?”曰:“可在乐生,可在逸身。故善乐生者不窭,善逸身者不殖。”
注解:原宪贫穷劳累损害了生命,子贡经商劳累损害了生命。那个是对的?对的就是:要正视我们的身心,身体健康第一位。所以,真正的快乐就是要身心愉悦,怎样舒适怎么来。
杨朱曰:“古语有之:‘生相怜,死相捐。’此语至矣。相怜之道,非唯情也;勤能使逸,饥能使饱,寒能使温,穷能使达也。相捐之道,非不相哀也;不含珠玉,不服文锦,不陈牺牲,不设明器也。”
晏平仲问养生于管夷吾。管夷吾曰:“肆之而已,勿壅勿阏。”晏平仲曰:“其目奈何?”夷吾曰:“恣耳之所欲听,恣目之所欲视,恣鼻之所欲向,恣口之所欲言,恣体之所欲安,恣意之所欲行。夫耳之所欲闻者音声,而不得听,谓之阏聪;目之所欲见者美色,而不得视,谓之阏明;鼻之所欲向者椒兰,而不得嗅,谓之阏颤;口之所欲道者是非,而不得言,谓之阏智;体之所欲安者美厚,而不得从,谓之阏适;意之所为者放逸,而不得行,谓之阏性。凡此诸阏,废虐之主。去废虐之主,熙熙然以俟死,一日、一月,一年、十年,吾所谓养。拘此废虐之主,录而不舍,戚戚然以至久生,百年、千年、万年,非吾所谓养。”管夷吾曰:“吾既告子养生矣,送死奈何?”晏平仲曰:“送死略矣,将何以告焉?”管夷吾曰:“吾固欲闻之。”平仲曰:“既死,岂在我哉?焚之亦可,沈之亦可,瘗之亦可,露之亦可,衣薪而弃诸沟壑亦可,衮衣绣裳而纳诸石椁亦可,唯所遇焉。”管夷吾顾谓鲍叔黄子曰:“生死之道,吾二人进之矣。”
注解:生相怜,即是需要什么就得到什么,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饿了就吃,冷了就暖。死相捐,即是死了一了百了,不要还想得到。
总之就是,活着要好好活着,死了就放手。生就是养生,死就去呗。
第二段就是晏子问管仲的养生之道,管仲说不要“阻塞”,就是不要克制自己的欲望,想干什么干什么就可以了。管仲又问晏婴死之道,晏婴说:死了扔了也行,烧了也行,怎么着都行。
要说明一个什么思想呢?随遇而安!活在当下。实是求是。
子产相郑,专国之政,三年,善者服其化,恶者畏其禁,郑国以治。诸侯惮之。而有兄曰公孙朝,有弟曰公孙穆。朝好酒,穆好色。朝之室也,聚酒千钟,积麹成封,望门百步,糟浆之气逆于人鼻。方其荒于酒也,不知世道之争危,人理之悔吝,室内之有亡,九族之亲疏,存亡之哀乐也。虽水火兵刃交于前,弗知也。穆之后庭,比房数十,皆择稚齿婑者以盈之。方其耽于色也,屏亲昵,绝交游,逃于后庭,以昼足夜;三月一出,意犹未惬。乡有处子之娥姣者,必贿而招之,媒而挑之,弗获而后已。子产日夜以为戚,密造邓析而谋之,曰:“侨闻治身以及家,治家以及国,此言自于近至于远也。侨为国则治矣,而家则乱矣。其道逆邪?将奚方以救二子?子其诏之!”邓析曰:“吾怪之久矣!未敢先言。子奚不时其治也,喻以性命之重,诱以礼义之尊乎?”了产用邓析之言,因间以谒其兄弟而告之曰:“人之所以贵于禽兽者,智虑。智虑之所将者,礼义。礼义成,则名位至矣。若触情而动,耽于嗜欲,则性命危矣。子纳侨之言,则朝自悔而夕食禄矣。”朝、穆曰:“吾知之久矣,择之亦久矣,岂待若言而后识之哉?凡生之难遇,而死之易及;以难遇之生,俟易及之死,可孰念哉?而欲尊礼义以夸人,矫情性以招名,吾以此为弗若死矣。为欲尽一生之欢,穷当年之乐,唯患腹溢而不得恣口之饮,力惫而不得肆情于色,不遑忧名声之丑,性命之危也。且若以治国之能夸物,欲以说辞乱我之心,荣禄喜我之意,不亦鄙而可怜哉!我又欲与若别之。夫善治外者,物未必治,而身交苦;善治内者,物未必乱,而性交逸。以苦之治外,其法可暂行于一国,未合于人心;以我之治内,可推之于天下,君臣之道息矣。吾常欲以此术而喻之,若反以彼术而教我哉?”子产忙然无以应之。他日以告邓析。邓析曰:“子与真人居而不知也,孰谓子智者乎?郑国之治偶耳,非子之功也。”
注解:(庄子里有这故事)子产把郑国治理的很好。他有二个哥哥,一个整天喝的不醒人事,一个整天玩女人。于是子产就回家想说服他的二个哥哥,说人与禽兽的区别就是有智慧,有礼义,然后取得个好名声。如果总是嗜欲,那么会危害生命呀。他二个哥哥说:抵制本性以招来名誉,还不如死了好呢。善于治理身外之物,身外之物未必能治理的好。善于治理自身,那外物自然而然就会好。
总之,子产是为了外物而牺牲了自己的快乐。他二个哥哥是重视自身的快乐。实质上来说,他二个哥哥说的是非常有道理的,你自己都不幸福,如何让别人幸福?!就算治理好了国家,也不过是一时的。就像教育孩子,妈妈让我学习好,孩子快乐吗?孩子不是发自本心的想学习,他能学好吗?!不会逆反吗?!不会形成反力吗?!靠骗小孩子,靠给糖买礼物哄小孩子学习,能长久吗?还不如顺着孩子的兴趣,加以引导,这样才是正道嘛。所以求外物,求名利,得不偿失,失本性,不长久。
孩子被逼,学成了,为了个学历和工作或名声,就算得到了,他已经被改造的失去了自己的本性,又做着自己不擅长的工作。本来是千里马,会飞的马,最后变成了只会被人骑的马?!本为是大自然无所不能的猴子,被人训练成了吹哨就过来吃饭的猪?!他有创造力吗?上天给他的,都被打没了,后天人为的给他的又是那么的无用,有名有利或以交换这一切吗?!
卫端木叔者,子贡之世也。藉其先赀,家累万金。不治世故,放意所好。其生民之所欲为,人意之所欲玩者,无不为也,无不玩也。墙屋台榭,园囿池沼,饮食车服,声乐嫔御,拟齐楚之君焉。至其情所欲好,耳所欲听,目所欲视,口所欲尝,虽殊方偏国,非齐土之所产育者,无不必致之;犹藩墙之物也。及其游也,虽山川阻险,途径修远,无不必之,犹人之行咫步也。宾客在庭者日百住,庖厨之下,不绝烟火;堂庑之上,不绝声乐。奉养之余,先散之宗族;宗族之余,次散之邑里;邑里之余,乃散之一国。行年六十,气干将衰,弃其家事,都散其库藏、珍宝、车服、妾媵。一年之中尽焉,不为子孙留财。及其病也,无药石之储;及其死也;无瘗埋之资。一国之人,受其施者,相与赋而藏之,反其子孙之财焉。禽骨厘闻之曰:“端木叔,狂人也,辱其祖矣。”段干生闻之,曰:“端木叔达人也,德过其祖矣。其所行也,其所为也,众意所惊,而诚理所取。卫之君子多以礼教自持,固未足以得此人之心也。”
注解:有个叫木叔的人,依靠家底,想干什么干什么,没有他不玩的,没有他不好的。活的跟君王一样爽。有钱先分给宗族的人花,还分给同乡的人花,到了六十了,把家财都分了,不给子孙留下什么。
这个故事还是在接着上一个故事说的,这人随性自然。
孟孙阳问杨朱曰:“有人于此,贵生爱身,以蕲不死,可乎?”曰:“理无不死。”“以蕲久生,可乎?”曰:“理无久生。生非贵之所能存,身非爱之所能厚。且久生奚为?五情好恶,古犹今也;四体安危,古犹今也;世事苦乐,古犹今也;变易治乱,古犹今也。既闻之矣,既见之矣,既更之矣,百年犹厌其多,况久生之苦也乎?”孟孙阳曰:‘若然,速亡愈于久生;则践锋刃,入汤火,得所志矣。”杨子曰:“不然;既生,则废而任之,究其所欲,以俟于死。将死,则废而任之,究其所之,以放于尽。无不废,无不任,何遽迟速于其间乎?”
注解:孟孙阳问杨朱:有一个人,爱惜身体,想不死,可以吗?杨说:理论上没有死的。活着就像是服苦役,这样好么?!问:那直接死掉多好?答:既然生了,就要好好活着,如果要死了,就听之任之。不可自以为是,不可逆命。
杨朱曰:“伯成子高不以一毫利物,舍国而隐耕。大禹不以一身自利,一体偏枯。古之人,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禽子问杨朱曰:“去子体之一毛,以济一世,汝为之乎?”杨子曰:“世固非一毛之所济。”禽子曰:“假济,为之乎?”杨子弗应。禽子出,语孟孙阳。孟孙阳曰:“子不达夫子之心,吾请言之。有侵苦肌肤获万金者,若为之乎?”曰:“为之。”孟孙阳曰:“有断若一节得一国。子为之乎?”禽子默然有间。孟孙阳曰:“一毛微于肌肤,肌肤微于一节,省矣。然则积一毛以成肌肤,积肌肤以成一节。一毛固一体万分中之一物,奈何轻之乎?”禽子曰:“吾不能所以答子。然则以子之言问老聃、关尹,则子言当矣;以吾言问大禹、墨翟,则吾言当矣。”孟孙阳因顾与其徒说他事。
注解:杨朱说,伯成子宁愿回家种地,也不会伤害自己的身体来治理天下。而大禹损害自己一身之利,而利天下。(那么后来,大禹心里肯定不平衡呀,所以就要补偿自己,当了君王不是,全国老百姓都在还他的账不是。)古代的人,都不自损,也不取他人之利。人人都能做到不自损,也不损害他人,那么天下大治了。平等了,无压迫了,无分别了。
杨朱曰:“天下之美归之舜、禹、周、孔,天下之恶归之桀纣。然而舜耕于河阳,陶于雷泽,四体不得暂安,口腹不得美厚;父母之所不爱,弟妹之所不亲。行年三十,不告而娶。乃受尧之禅,年已长,智已衰。商钧不才,禅位于禹,戚戚然以至于死:此天人之穷毒者也。鮌治水土,绩用不就,殛诸羽山。禹纂业事仇,惟荒土功,子产不字,过门不入;身体偏枯,手足胼胝。及受舜禅,卑宫室,美绂冕,戚戚然以至于死:此无人之忧苦者也。武王既终,成王幼弱,周公摄天子之政。邵公不悦,四国流言。居东三年,诛兄放弟,仅免其身,戚戚然以至于死:此天人之危惧者也。孔子明帝王之道,应时君之聘,伐树于宋,削迹于卫,穷于商周,围于陈蔡,受屈于季氏,见辱于阳虎,戚戚然以至于死:此天民之遑遽者也。凡彼四圣者,生无一日之欢,死有万世之名。名者,固非实之所取也。虽称之弗知,虽赏之不知,与株块无以异矣。桀藉累世之资,居南面之尊,智足以距群下,威足以震海内;恣耳目之所误,穷意虑之所为,熙熙然从至于死:此天民之逸荡者也。纣亦藉累世之资,居南面之尊;威无不行,志无不从;肆情于倾宫,纵欲于长夜;不以礼义自苦,熙熙然以至于诛:此天民之放纵者也。彼二凶也,生有纵欲之欢,死被愚暴之名。实者,固非名之所与也,虽毁之不知,虽称之弗知,此与株块奚以异矣。彼四圣虽美之所归,苦以至终,同于死矣。彼二凶虽恶之所归,乐以至终,亦同归于死矣。”
注解:简单来说,要名利,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有名之人,是千古留名了,活着的时候是真受了罪。像桀与纠活着的时候是真爽了,死了留了个恶名。名实不相符,要名就无实,想立牌坊就不能当裱子,就不能享受男女之欢,想要享受就无名。要实就无名,要名就无实。其实上文中的名人和恶人,是二个极端,一个是玩的太高尚了,一个是玩的太恶劣了,都不好。圣人是平素的,庄子不是说嘛,在宥,在而不淫其性,宥而不迁其德。桀与纠王是过淫了,三王与周孔是迁其德了,装逼装大了。
杨朱见梁王,言治天下如运诸掌。梁王曰:“先生有一妻一妾,而不能治;三亩之园,而不能芸,而言治天下如运诸掌,何也?”对曰:“君见其牧羊者乎?百羊而群,使五尺童子荷{竹垂}而随之,欲东而东,欲西而西。使尧牵一羊,舜荷箠而随之,则不能前矣。且臣闻之:吞舟之鱼,不游枝流;鸿鹄高飞,不集污池。何则?其极远也。黄钟大吕,不可从烦奏之舞,何则?其音疏也。将治大者不治细,成大功者不成小,此之谓矣。”
注解:杨朱见梁王,说治理天下很简单。梁王说,人连妻妾都管不好,三亩地还长草,你说治天下很简单。杨说:你没见那小孩子,赶一群羊一样赶的很好,让他赶一只羊也是一样。其实就是这样子,人与人之间能共通共同吗?不可能完全相通。人与众人也是如此。人连自己都治不好,很正常。那有个好不好,治不治?!
杨朱曰:“太古之事灭矣,孰志之哉?三皇之事,若存若亡;五帝之事,若觉若梦;三王之事,或隐或显,亿不识一。当身之事,或闻或见,万不识一。目前之事或存或废,千不识一。太古至于今日,年数固不可胜纪。但伏羲已来三十余万岁,贤愚、好丑、成败、是非,无不消灭,但迟速之间耳。矜一时之毁誉,以焦苦其神形,要死后数百年中余名,岂足润枯骨?何生之乐哉?”
注解:杨朱说:上古的事,有真有假,也不知个真假,好像梦一样。为了个名利,而伤害自己的身体,何必呢?!就算一件小事,也不知也真假,何况是我们所知的所谓的贤愚、好丑、成败、是非呢?!什么是?什么非?不都是人说的嘛?真真假假,虚名而已。为了一个假的意识形态或虚名而伤害自己的形体,值得吗?!
杨朱曰:“人肖天地之类,怀五常之性,有生之最灵者也。人者,爪牙不足以供守卫,肌肤不足以自捍御,趋走不足以从利逃害,无毛羽以御寒暑,必将资物以为养,任智而不恃力。故智之所贵,存我为贵;力之所贱,侵物为贱。然身非我有也,既生,不得不全之;物非我有也,既有,不得而去之。身固生之主,物亦养之主。虽全生,不可有其身;虽不去物,不可有其物。有其物有其身,是横私天下之身,横私天下之物。不横私天下文身,不横私天下文物者,其唯圣人乎!公天下之身,公天下之物,其唯至人矣!此之谓至至者也。”
注解:这一段很比较重要的。人是天地之灵者也,具备了五常之性。人的智,以存自身为贵,去追逐外物是贱。
然而身非我有,是天地委形也。物非我有,有就有,去就去。就算什么都有了,还不足以保住这身。所以,虽然物可以养身,但不可执着于物也。不可私有也。都是天地公共的。我这身是公共的,外物也是公共的。皆不可私有矣,这才是至人呀。
杨朱曰:“生民之不得休息,为四事故:一为寿,二为名,三为位,四为货。有此四者,畏鬼,畏人,畏威,畏刑,此谓之遁民也。可杀可活,制命在外。不逆命,何羡寿?不矜贵,何羡名?不要势,何羡位?不贪富,何羡货?此之谓顺民也。天下无对,制命在内,故语有之曰:人不婚宦,情欲失半;人不衣食,君臣道息。周谚曰:“田父可坐杀。晨出夜入,自以性之恒;啜菽茹藿,自以味之极;肌肉粗厚,筋节肉卷急,一朝处以柔毛绨幕,荐以粱肉兰橘,心疒肙体烦,内热生病矣。商鲁之君与田父侔地,则亦不盈一时而惫矣。故野人之所安,野人之所美,谓天下无过者。昔者宋国有田夫,常衣缊麻贲,仅以过冬。暨春东作,自曝于日,不知天下之有广厦隩室,绵纩狐貉。顾谓其妻曰:‘负日之暄,人莫知者;以献吾君,将有重赏。’里之富室告之曰:‘昔人有美戎菽,甘枲茎芹萍子者,对乡豪称之。乡豪取而尝之,蜇于口,惨于腹,众哂而怨之,其人大惭。子此类也。’”
注解:杨朱说:活着得不到休息,就是因为四样东西,一个是为了长寿,一个为了名利,一个为了地位,一个为了财货。人皆是为了这四者而奔波劳苦,所以就害怕鬼,害怕人,害怕刑罚。这样的人叫遗传病的人。如果不想得到,那有失去?所以,无得亦无失,这是顺民,是无病。
杨朱曰:“丰屋美服,厚味姣色,有此四者,何求于外?有此而求外者,无厌之性。无厌之性,阴阳之蠹也。忠不足以安君,适足以危身;义不足以利物,适足以害生。安上不由于忠,而忠名灭焉;利物不由于义,而义名绝焉。君臣皆安,物我兼利,古之道也。鬻子曰:‘去名者无忧。’老子曰:‘名者实之宾。’而悠悠者趋名不已。名固不可去?名固不可宾邪?今有名则尊荣,亡名则卑辱;尊荣则逸乐,卑辱则忧苦。忧苦,犯性者也;逸乐,顺性者也,斯实之所系矣。名胡可去?名胡可宾?但恶夫守名而累实。守名而累实,将恤危亡之不救,岂徒逸乐忧苦之间哉?”
注解:圣人无名。实实在在。实是求是。小国寡民。求名是贪得无厌。想求身外物,得不到便忧苦,自己折腾自己。顺着性子安逸快乐,是实也。但这世间人为了名而把实的东西损没了,为了名把自己给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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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有名则无实,有实则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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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论的有点小。说实话,不如《庄子》,说孔子受辱于阳虎,这是庄子的一个故事,这里只是一句话,个人认为,这是读了庄子后的写作,所以是伪书。
其二,写的不够圆满。为名当然不对,但纵情享乐就对吗?《庄子》里说在宥,处其间也。这里论述的不够细致,深度也不够。伪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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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迟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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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符第八
子列子学于壶丘子林。壶丘子林曰:“子知持后,则可言持身矣。”列子曰:“愿闻持后。”曰:“顾若影,则知之。”列子顾而观影:形枉则影曲,形直则影正。然则枉直随形而不在影,屈申任物而不在我,此之谓持后而处先。
注解:列子学于壶丘子,壶丘子说:你知道保持在后,就可以保持身心了。(道德经不是说嘛,要处下,欲上民则身下之),列子说:怎么持后啊?壶子说:如影子一样,观察一下影子你就知道了。列子于是就观影而说:我直影子就直,我身正影子就正。然尔决定影子直还是曲的,不是影子,而是我。所以,人在天地间,如这影子一样,要顺其自然。(这在庄子里面有类似的多个故事描述)
关尹谓子列子曰:“言美则响美,言恶则响恶;身长则影长,身短则影短。名也者,响也;身也者,影也。故曰:慎尔言,将有和之;慎尔行,将有随之,是故圣人见出以知入,观往以知来,此其所以先知之理也。度在身,稽在人。人爱我,我必爱之;人恶我,我必恶之。汤武爱天下,故王;桀纣恶天下,故亡,此所稽也。稽度皆明而不道也,譬之出不由门,行不从径也。以是求利,不亦难乎?尝观之《神农有炎》之德,稽之虞、夏、商、周之书,度诸法士贤人之言,所以存亡废兴而非由此道者,未之有也。”
注解:关尹子对列子说:说话美,反响就美。说话不好听,反响就恶。身长则影子长,身短则影子短。
名,是响也。身,是影也。
所以要谨慎的言行。所以圣人见其言行(出)而知道了其根本(入),观往知来,这是所以圣人能先知道的原因。
自身的所作所为,反应回来的也是如此。爱天下,天下人也爱爱天下之人。恶天下,天下人皆恶恶天下之人。
这一段主要说的是,第一句话。有什么,就反回来什么。
严恢曰:“所为问道者为富,今得珠亦富矣,安用道?”子列子曰:“桀纣唯重利而轻道,是以亡。幸哉余未汝语也!人而无义,唯食而已,是鸡狗也。疆食靡角,胜者为制,是禽兽也。为鸡狗禽兽矣,而欲人之尊己,不可得也。人不尊己,则危辱及之矣。”
注解:严恢说:问道者富,今天这世道有钱才叫富。列子说:重利者亡,人如果无义,重利,就如鸡狗一样。所贵于禽兽,所以要问道,而轻珠玉。
列子学射中矣,请于关尹子。尹子曰:“子知子之所以中者乎?”对曰:“弗知也。”关尹子曰:“未可。”退而习之。三年,又以报关尹子。尹子曰:“子知子之所以中乎?”列子曰:“知之矣。”关尹子曰:“可矣;守而勿失也。非独射也,为国与身,亦皆如之。故圣人不察存亡,而察其所以然。”
注解:列子学射箭,射中了,关尹子问列子说:你可知道你为什么会射中吗?列子说:不知。又过了三年,列子说:知道了。关尹子说:可以了。
圣人不看结果,主要是看原因。
列子曰:“色盛者骄,力盛者奋,未可以语道也。故不班白语道失,而况行之乎?故自奋则人莫之告。人莫之告,则孤而无辅矣。贤者任人,故年老而不衰,智尽而不乱。故治国之难在于知贤而不在自贤。”
注解:自己的有力气,就不会用使用别人。项羽就是个例子嘛。所以,治国就是知贤,而不是自贤(感觉写的有点低级,特别是列子的最后二章,与道德经与庄子的境界差远了,竟然在说尚贤!)
宋人有为其君以玉为楮叶者,三年而成。锋杀茎柯,毫芒繁泽,乱之楮叶中而不可别也。此人遂以巧食宋国。子列子闻之,曰:“使天地之生物,三年而成一叶,则物之叶者寡矣。故圣人恃道化而不恃智巧。”
注解:能把万物变成一个树叶。这是智巧,圣不不为。
子列子穷,容貌有饥色。客有言之郑子阳者曰:“列御寇盖有道之士也,居君之国而穷。君无乃为不好士乎?”郑子阳即令官遗之粟。子列子出,见使者,再拜而辞。使者去。子列子入,其妻望之而拊心曰:“妾闻为有道者之妻子,皆得佚乐,今有饥色,君过而遗先生食。先生不受,岂不命也哉?”子列子笑谓之曰:“君非自知我也。以人之言而遗我粟,至其罪我也,又且以人之言,此吾所以不受也。”其卒,民果作难,而杀子阳。
注解:子阳听说列子是个圣人,给他送去了粮食,列子没要。他老婆不理解,列子说,子阳是听别人说我怎么样,所以才送我粮食。如果他再听别人说我坏话,不得把我杀了吗?!(这个故事,庄子里有,这一章乱七八糟,前后不相搭)
鲁施氏有二子,其一好学,其一好兵。好学者以术干齐侯;齐侯纳之,以为诸公子之傅。好兵者之楚,以法干楚王;王悦之,以为军正。禄富其家,爵荣其亲。施氏之邻人孟氏,同有二子,所业亦同,而窘于贫。羡施氏之有,因从请进趋之方。二子以实告孟氏。孟氏之一子之秦,以术干秦王。秦王曰:“当今诸侯力争,所务兵食而已。若用仁义治吾国,是灭亡之道。”遂宫而放之。其一子之卫,以法干卫侯。卫侯曰:‘吾弱国也,而摄乎大国之间。大国吾事之,小国吾抚之,是求安之道。若赖兵权,灭亡可待矣。若全而归之,适于他国。为吾之患不轻矣。”遂刖之,而还诸鲁。既反,孟氏之父子叩胸而让施氏。施氏曰:“凡得时者昌,失时者亡。子道与吾同,而功与吾异,失时者也,非行之谬也。且天下理无常是,事无常非。先日所用,今或弃之;今之所弃,后或用之。此用与不用,无定是非也。投隙抵时,应事无方,属乎智。智苟不足,使若博如孔丘,术如吕尚,焉往而不穷哉?”孟氏父子舍然无愠容,曰:“吾知之矣,子勿重言!”
注解:这一段主要就说了这一句话:天下理,无常是。无常非。就那么回事了。得势着成之,失势者败之。
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很贫穷,与得时有很大的关系。
晋文公出会,欲伐卫,公子锄仰天而笑。公问何笑。曰:“臣笑邻之人有送其妻适私家者,道见桑妇,悦而与言。然顾视其妻,亦有招之者矣。臣窃笑此也。”公寤其言,乃止。引师而还,未至,而有伐其北鄙者矣。
注解:(还是直接下载网上的解释吧):晋文公出去参加盟会,要讨代卫国。公子锄抬头大笑。文公问他笑什么。他说:“我笑我的邻居有个人送他的妻子到别人家,路上见到一个采摘桑叶的妇女,高兴地和她攀谈起来。但回头看看他的妻子,也有人在和她打招呼。我偷笑的就是这件事。”文公明白了他的话,于是停止了行动。率领军队回国,还没到国都,已经有人在攻伐晋国北部边境地区了。
这一段要说什么呢?你去攻打人家,想争夺别人的东西。而另一个人也在窥视你的东西?!螳螂捕蝉,麻雀在后?(庄子里有个这个嘡啷的故事)
晋国苦盗,有郄雍者,能视盗之貌,察其眉睫之间而得其情。恶侯使视盗,千百无遗一焉。晋侯大喜,告赵文子曰:“吾得一人,而一国盗为尽矣,奚用多为?”文子曰:“吾君恃伺察而得盗,盗不尽矣,且郄雍必不得其死焉。”俄而群盗谋曰:’吾所穷者郄雍也。“遂共盗而残之。晋侯闻而大骇,立召文子而告之曰:“果如子言,郄雍死矣!然取盗何方?”文子曰:“周谚有言:察见渊鱼者不详,智料隐匿者有殃。且君欲无盗,莫若举贤而任之;使教明于上,化行于下,民有耻心,则何盗之为?”于是用随会知政,而群盗奔秦焉。
注解:(译文来自网上)晋国苦于强盗太多。有一个叫郄雍的人,能看出强盗的相貌,看他们的眉目之间,就可以得到他们的真情。晋侯叫他去查看强盗,千百人中不会遗漏一个。晋侯大为高兴。告诉赵文子说:“我得到一个人,全国的强盗都没有了,何必用那么多人呢?”文子说:“您依仗窥伺观察而抓到强盗,强盗不但清除不尽,而且郄雍一定不得好死。”不久一群强盗商量说:“我们所以穷困的原因,就是这个郄雍。”于是共同抓获并残杀了他。晋侯听说后大为惊骇,立刻召见文子,告诉他说:“果然像你所说的那样,郄雍死了。但收拾强盗用什么方法呢?”文子说:“周时有俗话说:‘眼睛能看到深渊中游鱼的人不吉祥,心灵能估料到隐藏着的东西的人有灾殃。’况且您要想没有强盗,最好的办法是选拔贤能的人并重用他们,使上面的政教清明,下面的好风气流行,老百姓有羞耻之心,那还有谁去做强盗呢?”于是任用随会主持政事,而所有的强盗都跑到秦国去了。
治已病,不如治未病?
孔子自卫反鲁,息驾乎河梁而观焉。有悬水三十仞,圜流九十里,鱼鳖弗能游,鼋鼍弗能居,有一丈夫方将厉之。孔子使人并涯止之,曰:“此悬水三十仞,圜流九十里,鱼鳖弗能游,鼋鼍弗能居也。意者难可以济乎?”丈夫不以错意,遂度而出。孔子问之曰:“巧乎?有道术乎?所以能入而出者,何也?”丈夫对曰:‘始吾之入也,先以忠信;及吾之出也,又从以忠信。忠信错吾躯于波流,而吾不敢用私,所以能入而复出者,以此也。”孔子谓弟子曰:“二三子识之!水且犹可以忠信诚身亲之,而况人乎?”
注解:(译文来自网上)孔子从卫国到鲁国去,在河堤上停住马车观览。那里有瀑布高二三十丈,旋涡达九十里远,鱼鳖不能游动,鼋鼍不能居住,却有一个男人正准备渡过去。孔子派人沿着水边过去制止他,说:“这里的瀑布高二三十丈,旋涡达九十里远,鱼鳖不能游动,鼋鼍不能居住。想来很难渡过去吧?”那男人毫不在乎,于是渡过河去,从水中钻了出来。孔子问他说:“真巧妙啊!有道术吗?所以能钻入水中又能钻出来,凭的是什么呢?”那男人回答说:“我开始进入水中时,事先具有忠信之心;到我钻出水面的时候,又跟着使用忠信之心。忠信把我的身躯安放在波涛中,我不敢有一点私心,我所以能钻进去又钻出来的原因,就是这个。”孔子对弟子们说:“你们记住:水都可以以忠信诚心而用身体去亲近它,又何况人呢!”
这一段主要是说:人与水合一。玄同。所以能上能下。可能吧。
白公问孔子问:“人可与微言乎?”孔子不应。白公问曰:“若以石投水,何如?”孔子曰:“吴之善没者能取之。”曰:“若以水投水何如?”孔子曰:“淄、渑之合,易牙尝而知之。”白公曰:“人故不可与微言乎?”孔子曰:“何为不可?唯知言之谓者乎!夫知言之谓者,不以言言也。争鱼者濡,逐兽者趋,非乐之也。故至言去言,至为无为。夫浅知之所争者,末矣。”白公不得已,遂死于浴室。
注解:(译文来自网上)白公问孔子说:“人可以和别人密谋吗?”孔子不回答。白公又问道:“如果把石头投入水中,怎么样?”孔子说:“吴国善于潜水的人能把它取出来。”白公又问:“如果把水投入水中,怎么样?”孔子说:“淄水与渑水合在一起,易牙尝一尝就能辨出来。”白公说:“人本来就不可以和别人密谋吗?”孔子说:“为什么不可以?但只有懂得语言的人才能这样说吧!所谓懂得语言的人,是指不用语言来表达意思的人。争抢鱼虾的沾湿一身,追逐野兽的跑痛双腿,并不是乐意这样干的。所以最高的语言是不用语言,最高的作为是没有作为。那些知识浅薄的人所争论的都是些枝微未节。”白公不能阻止自己叛乱的念头。终于死在浴室中。
《道德经》知者不言。(这个故事里的有此句子,庄子里有)
赵襄子使新稚穆子攻翟,胜之,取左人中人;使遽人来谒之。襄子方食而有忧色。左右曰:“一朝而两城下,此人之所喜也;今君有忧色,何也?”襄子曰:“夫江河之大也,不过三日;飘风暴雨不终朝,日中不须臾。今赵氏之德行,无所施于积,一朝而两城下,亡其及我哉!”孔子闻之曰:“赵氏其昌乎!夫忧者所以为昌也,喜者所以为亡也。胜非其难者也;持之,其难者也。贤主以此持胜,故其福及后世。齐、楚、吴、越皆尝胜矣,然卒取亡焉,不达乎持胜也。唯有道之主为能持胜。”孔子之劲,能拓国门之关,而不肯以力闻。墨子为守攻,公输般服,而不肯以兵知。故善持胜者以强为弱。
注解:(译文来自网上)赵襄子派新稚穆子攻打翟人,打败了他们,夺取了左人、中人两个城邑,派信使回来报捷。襄子正在吃饭,听到后面带愁容。旁边的人问:“一个早晨就攻下了两个城邑,这是大家都高兴的事,现在您却有愁容,为什么呢?”襄子说:“江河的潮水再大也不过三天便退,暴风骤雨不到一个早晨便停,太阳正中不一会儿便斜。现在赵家的德行没有积累什么恩泽,一个早晨就有两个城邑被攻下,败亡大概要到我这里了吧!”孔子听到后说:“赵氏大概要昌盛了吧!忧愁所以能昌盛,高兴所以会败亡。胜利并不是艰难的事情,保持胜利才是艰难的事情。贤明的君主以忧愁来保持胜利,因而他的幸福传到了后代。齐、楚、吴、越都曾取得过胜利,但最终却灭亡了,就是因为不懂得保持胜利的缘故。只有有道德的君主才能保持胜利。”孔子的力气能够举起国都城门的门闩,却不愿意以力气去出名。墨子进行防守与进攻,连公输班都佩服,却不愿意以用兵去出名。所以善于保持胜利的人,总是以强大表现为弱小。
《道德经》: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宋人有好行仁义者,三世不懈。家无故黑牛生白犊,以问孔子。孔子曰:“此吉祥也,以荐上帝。”居一年,其父无故而盲,其牛又复生白犊。其父又复令其子问孔子。其子曰:“前问之而失明,又何问乎?”父曰:“圣人之言先迕后合。其事未究,姑复问之。”其子又复问孔子。孔子曰:“吉祥也。”复教以祭。其子归致命。其父曰:“行孔子之言也。”居一年,其子无故而盲。其后楚攻宋,围其城;民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丁壮者皆乘城而战,死者大半。此人以父子有疾皆免。及围解而疾俱复。
注解:(译文来自网上)宋国有个好行仁义的人,三代都不懈怠。家中的黑牛无缘无故地生下了白牛犊,便去询问孔子。孔子说:“这是好的预兆,可以用它来祭祀上帝。”过了一年,他父亲的眼睛无缘无故地瞎了,家中的黑牛又生下了白牛犊,他父亲又叫儿子去询问孔子。儿子说:“上次问了他以后你的眼睛瞎了,再问他干什么呢?”父亲说:“圣人的话先相反后吻合,这事还没有最后结果,姑且再问问他。”儿子又去询问孔子。孔子说:“这是好的预兆。”又叫他祭祀上帝。儿子回家告诉了父亲,父亲说:“按孔子的话去做。”过了一年,儿子的眼睛也无缘无故地瞎了。后来楚国攻打宋国,包围了宋国的都城,老百姓交换儿子杀了当饭吃,剔下骨头当柴烧,青壮年都上城作战,死亡的人超过了一半。这父子两人因眼瞎都逃避了作战。等到包围解除后,眼睛又都恢复正常。
主要就是说个“先迕后合”,庄子里也有这个。其实,我们的生活何尝不是如此,成功者都是先历尽磨难,然后才会成功。都是先迕后合。
宋有兰子者,以技干宋元。宋元召而使见其技,以双枝长倍其身,属其胫,并趋并驰,弄七剑,迭而跃之,五剑常在空中。元君大惊,立赐金帛。又有兰子又能燕戏者,闻之,复以干元君。元君大怒曰:“昔有异技干寡人者,技无庸,适值寡人有欢心,故赐金帛。彼必闻此而进,复望吾赏。”拘而拟戳之,经月乃放。
注解:(译文来自网上)宋国有个会杂耍技艺的人,用杂技求见宋元君。宋元君召见了他。他的技艺是用两根有身长两倍的木杖捆绑在小腿上。时而快走,时而奔跑,又用七把剑迭相抛出,有五把剑常在空中。元君大为惊喜,立即赏赐给他金银布帛。又有一个会杂耍技艺的人,能够像燕子一样轻捷如飞,听说了这件事后,又用他的枝艺来求见元君。元君大怒说:“前不久有个用奇异的技艺来求见我的人,那技艺毫无实用价值,恰好碰上我高兴,所以赏赐了金银布帛。他一定是听说了这件事以后来的,也希望得到我的赏赐。”于是把那个人抓了起来准备杀掉,过了几个月才释放。
这一段还是庄子的写法,不告诉你要说个什么道理。就是说,有为,有时候会成功,有时候不会,时势也。跟前面一个故事类似。
秦穆公谓伯乐曰:“子之年长矣,子姓有可使求马者乎?”伯乐对曰:“良马可形容筋骨相也。天下之马者,若灭若没,若亡若失,若此者绝尘弭辙。臣之子皆下才也,可告以良马,不可告以天下之马也。臣有所与共担纆薪菜者,有九方皋,此其于马,非臣之下也。请见之。”穆公见之,使行求马。三月而反,报曰:“已得之矣,在沙丘。”穆公曰:“何马也?”对曰:“牝而黄。”使人往取之,牡而骊。穆公不说,召伯乐而谓之曰:“败矣,子所使求马者!色物、牝牡尚弗能知,又何马之能知也?”伯乐喟然太息曰:“一至于此乎!是乃其所以千万臣而无数者也。若皋之所观,天机也,得其精而忘其粗,在其内而忘其外;见其所见,不见其所不见;视其所视,而遗其所不视。若皋之相者,乃有贵乎马者也。”马至,果天下之马也。
注解:(译文来自网上)秦穆公对伯乐说:“你的年纪大了,你们家族中有可以用来相马的吗?”伯乐回答说:“良马可以从形状、容貌、筋骨看出来;至于天下之马,好像灭绝了,好像隐没了,好像消亡了,好像丢失了,像这样的马,跑起来没有尘土,没有车辙。我的儿子都是下等人才,可以教给他们怎样相良马,却不可以教给他们怎样相天下之马。我有一个一道挑担予卖柴草的伙伴,叫九方皋,这个人对于相马下在我之下,请您接见他。”穆公接见了他,派他巡行求马,三个月以后回来报告说:“已经找到了,在沙丘那儿。”穆公问:“什么样的马?”九方皋回答道:“母马,黄色的。”穆公派人去取这匹马,却是一匹公马,纯黑色的,穆公不高兴,召见伯乐并对他说:“你派去找马的人太差了,颜色、公母都不能知道,又怎么能知道马的好坏呢?”伯乐长叹了一口气说:“竟然到了这种程度吗?这就是他比我强千万无数倍的原因啊!像九方皋所观察的,是马的天机,得到了马的精华而忘掉了马的粗相,进入了马的内核而忘掉了马的外表;见到了他所要见的,没有见到他所不要见的;看到了他所要看的,遗弃了他所不要看的。像九方皋这样看相的人,则有比相马更宝贵的东西。”那匹马到了,果然是一匹天下少有的好马。
这一段说了个什么道理呢?相马的高手,与马合一?我也不知道。
楚庄王问詹何曰:“治国奈何?”詹何对曰:“臣明于治身而不明于治国也。”楚庄王曰:“寡人得奉宗庙社稷,愿学所以守之。”詹何对曰:“臣未尝闻身治而国乱者也,又未尝闻身乱而国治者也。故本在身,不敢对以末。”楚王曰:“善。”
注解:(译文来自网上)楚庄王问詹何说:“治理国家应该怎样?”詹何回答说:“我知道修养身心,不知道治理国家。”楚庄王说:“我能成为祀奉宗庙社稷的人,希望学到怎样保持它的办法。”詹何回答说:“我没有听说过身心修养好了而国家反而混乱的事,又没有听说过身心烦乱而能把国家治理好的事。所以根本在于自身,不敢用末节来答复。”楚王说:“说得好。”
这一段,说的是治身与治国是一个道理的。能治好身,就能治好国。
狐丘丈人谓孙叔敖曰:“人有三怨,子知之乎?”孙叔敖曰:“何谓也?”对曰:“爵高者人妒之,官大者主恶之,禄厚者怨逮之。”孙叔敖曰:“吾爵益高,吾志益下;吾官益大,吾心益小;吾禄益厚,吾施益博。以是免于三怨,可乎?”
注解:这一个故事在《文子》里有。《道德经》要处下,要柔弱。人都会怨那比我高大上的,所以,处上很危险的。这个故事的深度很深的。道理很深刻。高以下为基!如果没有基础了,也就不会高了!
孙叔敖疾将死,戒其子曰:“王亟封我矣,吾不受也,为我死,王则封汝。汝必无受利地!楚越之间有寝丘者,此地不利而名甚恶。楚人鬼而越人禨,可长有者唯此也。”孙叔敖死,王果以美地封其子。子辞而不受,请寝丘。与之,至今不失。
注解:(译文来自网上)孙叔敖病了,快要死的时候,告戒他儿子说:“大王多次封我食邑,我都没有接受。如果我死了,大王就会封给你。你一定不要接受好地方。楚国和越国之间有个叫寝丘的地方,那里土地不肥沃,名声很不好,楚人相信鬼神,越人相信祈祷,可以长久保持的只有这个地方。”孙叔敖去世后,楚王果然用好地方封他儿子。儿子推辞不接受,请求换成寝丘,楚王给了他,直到现在也没有失去这个地方。
这一段还和上一段是一个道理。要处下。无用可长久矣。
牛缺者,上地之大儒也,下之邯郸,遇盗于耦沙之中,尽取其衣装车,牛步而去。视之欢然无忧厷之色。盗追而问其故。曰:“君子不以所养害其所养。”盗曰:“嘻!贤矣夫!”既而相谓曰:“以彼之贤,往见赵君。使以我为,必困我。不如杀之。”乃相与追而杀之。燕人闻之,聚族相戒,曰:“遇盗,莫如上地之牛缺也!”皆受教。俄而其弟适秦,至关下,果遇盗;忆其兄之戒,因与盗力争;既而不如,又追而以卑辞请物。盗怒曰:“吾活汝弘矣,而追吾不已,迹将著焉。既为盗矣,仁将焉在?”遂杀之,又傍害其党四五人焉。
注解:(译文来自网上)牛缺是上地的一位大儒,往南到邯郸去,在耦沙遇到了强盗,把他的衣物车马全部抢走了。牛缺步行而去,看上去还是高高兴兴的样子,没有一点忧愁吝惜的面容。强盗追上去问他是什么缘故,他说:“君子不因为养身的财物而损害了身体。”强盗说:“唉!真是贤明啊!”过了一会儿强盗们又互相议论说:“以这个人的贤明,前去进见赵君,假使说了我们抢劫的事,一定要来围困我们,不如杀了他。”于是一道追上去杀了他。一个燕国人听到这事,集合族人互相告戒说:“碰到了强盗,不能再像上地的牛缺那样了。”大家都接受了教训。不久,这个燕国人的弟弟到秦国去,到了函谷关下,果然遇上了强盗,想起了他哥哥的告戒,便和强盗尽力争夺。强盗不给,又追上去低声下气地请求还他财物。强盗发火说:“我让你活下来已经够宽宏大量的了,你却追我不止,痕迹已经快要暴露出来了。既然做了强盗,哪里还要什么仁义?”于是杀了他,又牵连杀害了他的同伴四五个人。
不可有为?不可有执?不可有法?命也?天之善恶,熟知其故?这一段给我的感觉是,不可有法而为。有皆自以为是,有时候对了,是偶然,有时候错了,也是偶然。没有常对,也没有常错。没有永恒的法。
虞氏者,梁之富人也,家充殷盛,钱帛无量,财货无訾。登高楼,临大路,设乐陈酒,击博楼上,侠客相随而行,楼上博者射,明琼张中,反两翕鱼而笑。飞鸢适坠其腐鼠而中之。侠客相与言曰:“虞氏富氏之日久矣,而常有轻易人之志。吾不侵犯之,而乃辱我以腐鼠。此而不报,无以立慬于天下。请与若等戮力一志,率徒属,必灭其家为等伦。”皆许诺。至期日之夜,聚众积兵,以攻虞氏,大灭其家。
注解:(译文来自网上)虞氏是梁国的富人,家产充盈丰盛,金钱布帛无法计算,资财货物无法估量。他与朋友登上高楼,面临大路,设置乐队,摆上酒席,在楼上赌博。一帮侠客相随从楼下走过,正值楼上赌博的人在投骰子,骰子掷出五个白眼,于是翻了两条鱼,众人大笑起来。恰好这时天上一只老鹰张嘴掉下了嘴里衔着的死老鼠,打中了从楼下路过的侠客。侠客听见笑声,以为是从楼上扔下来的,便共同议论说:“虞氏富足快乐的日子过得太久了,经常有看不起人的意思。我们现在没有侵犯他,他却用死老鼠来侮辱我们。对这样的事还不报复,便无法在天下树立我们勇敢的名声了。希望大家合力同心,率领徒弟们一定消灭他全家,才算是我们的同伍。”大家都表示同意。到了约定的那天夜里,聚集了众人,会拢了武器,攻打虞氏,把他全家消灭得一干二净。
还和上一段是一个意思。《道德经》:第七十三章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此两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恶,孰知其故。
东方有人焉,曰爰旌目,将有适也,而饿于道。狐父之盗曰丘,见而下壶餐以餔之。爰旌目三餔而后能视,曰:“子何为者也?”曰:“我狐父之人丘也。”爰旌目曰:“譆!汝非盗耶?胡为而食我?吾义不食子之食也。”两手据地而欧之,不出,喀喀然遂伏而死。狐父之人则盗矣,而食非盗也。以人之盗,因谓食为盗而不敢食,是失名实者也。
注解:(译文来自网上)东方有个人叫爰旌目,到别的地方去,饿倒在道路上。狐父城的强盗名字叫丘,看见后便把自己壶里装的饭倒出来喂他。爰族目吃了三口以后便睁开了眼睛,问:“你是干什么的?”强盗说:“我是狐父城的人丘。”爰旌目说:“呀!你不是那强盗吗?为什么要喂我饭呢?我宁死也不吃你的饭。”于是两只手爬在地上呕吐,吐不出来,喀喀地咳了两声,便趴在地上死了。狐父城的那个人虽然是个强盗,但饭却不是强盗。因为人是强盗就说他的饭也是强盗而不敢吃,是没有搞清楚名与实的区别啊。
这一段要说个什么意思呢?不可执着于名?是非不分?太执着?
柱厉叔事莒敖公,自为不知己,去居海上。夏日则食菱芰,冬日则食橡栗。莒敖公有难,柱厉叔辞其友而往死之。其友曰:“子自以为不知己,故去。今往死之,是知与不知无辨也。”柱厉叔曰:“不然;自以为不知,故去。今死,是果不知我也。吾将死之,以丑后世之人主不知其臣者也。”凡知则死之,不知则弗死,此直道而行者也。柱厉叔可谓怼以忘其身者也。
注解:(译文来自网上)柱厉叔服事莒敖公,自己认为莒敖公不了解自己,便离开了他,住到了海边。夏天吃菱角鸡头,冬天则吃橡子板栗。莒敖公有了灾难,柱厉叔辞别他的朋友,要用性命去援救莒敖公。他的朋友说:“你自己认为莒敖公不了解你才离开他的,现在又要用性命去援救他,这样,了解你与不了解你没有分别了。”柱厉叔说:“不对。我自己认为他不了解我,所以离开了他。现在为他而死,是用事实去证明他确实是不了解我。我去为他而死,是为了讽刺后代君主中那些不了解他臣下的人。”一般说来,能视为知己的便为他而死,不能视为知己的便不为他而死,这是直来直去的办法。柱厉叔可以称得上是因为怨恨而忘记自己身体的人。
为了名连身体都不要了。这人。
杨朱曰:“利出者实及,怨往者害来。发于此而应于外者唯请,是故贤者慎所出。”
注解:(译文来自网上)杨朱说:“把利益给出去,就会有实惠返回来;把怨恨给出去,就会有祸害返回来。从这里散发出去,在外面能得到响应的,只有人情,所以贤明的人对于应把什么散发出去十分谨慎。
《阴符经》生于物,死于物。《道德经》行于大道,唯施是畏!
杨子之邻人亡羊,既率其党,又请杨子之竖追之。杨子曰:“嘻!亡一羊何追者之众?”邻人曰:“多歧路。”既反,问:“获羊乎?”曰:“亡之矣。”曰:“奚亡之?”曰:“歧路之中又有歧焉。吾不知所之,所以反也。”杨子戚然变容,不言者移时,不笑者竟日。门人怪之,请曰:“羊贱畜,又非夫子之有,而损言笑者何哉?”杨子不答。门人不获所命。弟子孟孙阳出,以告心都子。心都子他日与孟孙阳偕入,而问曰:‘昔有昆弟三人,游齐鲁之间,同师而学,进仁义之道而归。其父曰:‘仁义之道若何?’伯曰:‘仁义使我爱身而后名。’仲曰:‘仁义使我杀身以成名。’叔曰:‘仁义使我身名并全。’彼三术相反,而同出于儒。孰是孰非邪?”杨子曰:“人有滨河而居者,习于水,勇于泅,操舟鬻渡,利供百口。裹粮就学者成徒,而溺死者几半。本学泅,不学溺,而利害如此。若以为孰是孰非?”心都子嘿然而出。孟孙阳让之曰:“何吾子问之迂,夫子答之僻?吾惑愈甚。”心都子曰:“大道以多歧亡羊,学者以多方丧生。学非本不同,非本不一,而末异若是。唯归同反一,为亡得丧。子长先生之门,习先生之道,而不达先生之况也,哀哉!”
注解:(译文来自网上)杨朱的邻居走失一只羊,邻居既率领他一家人去追,又请杨朱的仆人去追。杨子说:“唉!走失一只羊,为什么要那么多人去追呢?”邻居说:“岔路太多。”追羊的人回来以后,杨朱问:“找到羊了吗?”回答说:“跑掉了。”杨朱问:“为什么跑掉了?”回答说:“岔路之中又有岔路,我们不知道往哪里去追,所以回来了。”杨子忧愁地变了脸色,好久不说话,整天也不笑。门人觉得奇怪,请问说:“羊是不值钱的牲畜,又不是先生所有,您却不言不笑,为什么呢?”杨子不回答,门人没有得到老师的答复。弟子孟孙阳出来告诉了心都子。心都子于几天后与孟孙阳一道进去,问道:“从前有兄弟三人,在齐国与鲁国之间游历,同向一位老师求学,把仁义之道全部学到了才回去。他们的父亲问:‘仁义之道怎么样?’老大说:‘仁义使我爱惜身体而把名誉放在后面。’老二说:‘仁义使我不惜牺牲性命去获取名誉。’老三说:‘仁义使我的身体与名誉两全其美。’他们三个人所说的仁义之道恰恰相反,但都是从儒学中来的,哪一个对,哪一个不对呢?”杨子说:“有个住在河边的人,熟习水性,泅水勇敢,划船摆渡,获利可以供养百人。背着粮食前来学习的人一批又一批,而被水淹死的人几乎达到了一半。本来是学习泅水而不是学习淹死的,但利与害却成了这个样子。你认为哪一种对,哪一种不对呢?”心都子不声不响地走了出来。孟孙阳责备他说:“为什么您间得那么迂腐,先生回答得那么隐僻?我迷惑得更厉害了。”心都子说:“大路因为岔道多而走失了羊,学习的人因为方法多而丧失了性命。学习并不是根源不同,不是根源不一样,而结果的差异却像这样大。只有回归到相同,返回到一致,才没有得与失。你在先生的弟子中是位长者,学习先生的学说,却不懂得先生的譬喻,可悲啊!”
这一段说的挻好的,学习就是要异于同一,而不是去分别出去。百家争鸣,是思想不统一。所以天下大乱。百家争鸣之前是很稳定的,因为思想统一。
杨朱之弟曰布,衣素衣而出。天雨,解素衣,衣缁衣而反。其狗不知,迎而吠之。杨而怒,将扑之。杨朱曰:“子无扑矣!子亦犹是也。向者使汝狗白而往,黑而来,岂能无怪哉?”
注解:(译文来自网上)杨朱的弟弟叫杨布,穿着白布衣服外出,天下雨了,脱下了白布衣服,换上了黑布衣服回家。他的狗不知道,迎上去汪汪叫。杨布很恼火,准备打它。杨朱说:“你不要打了。你也是一样。如果让你的狗白颜色出去,黑颜色回来,你难道不奇怪吗?”
实体没有变,外表变了。名,身个之物也。
杨朱曰:“行善不以为名,而名从之;名不与利期,而利归之;利不与争期,而争及之:故君子必慎为善。”
注解:(译文来自网上)杨朱说:“做好事不是为了名声,而名声却跟着来了;有名声不是希望获得利益,而利益也跟着来了;有利益并不希望同别人争夺,而争夺也跟着来了。所以君子对于做好事必须谨慎。”
不为而为。
昔人言有知不死之道者,燕君使人受之,不捷,而言者死。燕君甚怒其使者,将加诛焉。幸臣谏曰:“人所忧者莫急乎死,己所重者莫过乎生。彼自丧其生,安能令君不死也?”乃不诛。有齐子亦欲学其道,闻言者之死,乃抚膺而恨。富子闻而笑之曰:“夫所欲学不死,其人已死而犹恨之,是不知所以为学。”胡子曰:“富子之言非也。几人有术不能行者有矣,能行而无其术者亦有矣。卫人有善数者,临死,以诀喻其子。其子志其言而不能行也。他人问之,以其父所言告之。问者用其言而行其术,与其父无差焉。若然,死者奚为不能言生术哉?”
注解:(译文来自网上)过去有个说自己知道长生不死方法的人,燕国国君派人去迎接他,没有接到,而那个人说自己知道长生不死方法的人却死了。燕国国君很恼火,要把那个去迎接的人杀掉。一个被燕君宠幸的人劝道:“人们所忧虑的没有比死亡更着急的了,自己所重视的没有比生存更重要的了。他自己都丧失了生命,怎么能叫您长生不死呢?”于是不再杀那使者。有一个叫齐子的人也想学那人的长生不死方法,听说那个说自己知道长生不死方法的人死了,于是捶着胸脯悔恨不已。一个叫富子的人听说后,笑话他说:“想要学的是长生不死的方法,可是那人已经死了,还要悔恨不已,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学。”一个叫胡子的人说:“富子的话不对。一般说来,懂得道术而自己不能实行的人是有的,能够去实行而不知道那些道术的人也是有的。卫国有个懂得术数的人,临死的时候;把口诀告诉了他儿子。他儿子记录下他的话,却不能实行,别人问他,他便把他父亲所说的话告诉了他。问话的人用他的话照着去做,和他父亲简直没有差别。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会死亡的人为什么不能讲长生的方法呢?”
个人认为,主要就是说的这一句话。能说的不一定能做,能做的不一定会说。
邯郸之民,以正月之旦献鸠于简子,简子大悦,厚赏之。客问其故。简子曰:“正旦放生,示有恩也。”客曰:“民知君之欲放之,故竞而捕之,死者众矣。君如欲生之,不若禁民勿捕。捕而放之,恩过不相补矣。”简子曰:“然。”
注解:(译文来自网上)邯郸的百姓在正月初一日向赵简子敬献斑鸠,简子十分高兴,重重地赏赐了他们。客人问他什么缘故,简子说:“大年初一放生,表示我有恩德。”客人说:“老百姓知道您要释放它,因而互相争着捕捉它,被杀死的斑鸠就更多了。您如果想要它们生存,不如禁止老百姓去捕捉。捕捉了又释放,恩惠和过错并不能互相弥补。”简子说:“是这样的。”
有为有言有名,反而非也。反也。
齐田氏祖于庭,食客千人。中坐有献鱼雁者,田氏视之,乃叹曰:“天之于民厚矣!殖五谷,生鱼鸟,以为之用。众客和之如响。鲍氏之子年十二,预于次,进曰:“不如君言。天地万物与我并生,类也。类无贵贱,徒以小大智力而相制,迭相食;非相为而生之。人取可食者而食之,岂天本为人生之?且蚊蚋替肤,虎狼食肉,非天本为蚊蚋生人、虎狼生肉者哉?”
注解:(译文来自网上)齐国的田氏在厅堂中为人饯行,来吃饭的客人有千把人。座位中有人献上鱼和鹅,田氏看着这些菜,便叹道:“天对于人类太丰厚了,生殖五谷,又生出鱼类和鸟类供人食用。”客人们像回声一样附和他,鲍氏的儿子只有十二岁,也在座位中,走上前说:“事实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天地万物与人共同生存,都是同类的生物。同类中没有贵贱之分,仅仅以身体的大小、智慧和力量互相宰制,依次互相吞食,并不是谁为谁而生存。人类获取可以吃的东西去吃它,难道是上天本来为人而生的?而且蚊子蚋虫叮咬人的皮肤,老虎豺狼吃食人的骨肉,难道是上天本来为蚊子蚋虫而生人、为老虎豺狼而生肉的吗?”
个人认为,这一段主要是说,万物本齐一,无贵贱之分。
齐有贫者,常乞于城市。城市患其亟也,众莫之与。遂适田氏之厩,从马医作役,而假食。郭中人戏之曰:“从马医而食,不以辱乎?”乞儿曰:“天下之辱莫过于乞。乞犹不辱,岂辱马医哉?”
注解:(译文来自网上)齐国有个穷人,经常在城中讨饭。城中的人讨厌他经常来讨,没有人再给他了。于是他到了田氏的马厩,跟着马医干活而得到一些食物。城外的人戏弄他说:“跟着马医吃饭,不觉得耻辱吗?”要饭的人说:“天下的耻辱没有比讨饭更大的了。我讨饭还不觉得耻辱,难道跟着马医吃饭会觉得耻辱吗?”
不知道要说个什么意思。还是说个无贵贱之分?
宋人有游于道,得人遗契者,归而藏之,密数其齿。告邻人曰:“吾富可待矣。”
注解:(译文来自网上)宋国有个人在路上行走时捡到了一个别人遗失的契据,拿回家收藏了起来,秘密地数了数那契据上的齿。告诉邻居说:“我发财的日子就要来到了。”
不知个什么意思?
人有枯梧树者,其邻父言枯梧之树不祥。其邻人遽而伐之。邻人父因请以为薪。其人乃不悦,曰:“邻人之父徒欲为薪,而教吾伐之也。与我邻若此,其险岂可哉?”
注解:(译文来自网上)一个人家有棵枯死了的梧桐树,他邻居家的老人说枯死了的梧桐树不吉祥,那个人惶恐地把梧桐树砍倒了。邻居家的老人于是请求要这棵树当柴烧。那个人很不高兴,说:“邻居家的老人原来仅仅是想要我这棵树当柴烧才教我砍倒树的。他和我是邻居,却这样阴险,难道可以吗?”
说其不祥者,另有图谋?
人有亡鈇者,意者邻之子,视其行步,窃鈇也;颜色,窃鈇也;言语,窃鈇也;作动态度,无为而不窃鈇也。俄而抇其谷而得其鈇,他日复见其邻人之子,动作态度,无似窃鈇者。
注解:(译文来自网上)有个人丢失了一把斧子,怀疑是他邻居家的孩子偷了,看那个孩子的走路,像偷斧子的;脸色,像偷斧子的;说话,像偷斧子的;动作态度无论干什么没有不像偷斧子的。不久他在山谷里掘地,找到了那把斧子。过了几天又见到他邻居家的孩子,动作态度便没有一点像偷斧子的人了。
上面三个故事,大概都是一个意思,人皆自知自是,是在讽刺人的自以为是。
白公胜虑乱,罢朝而立,倒仗策,錣上贯颐,血流至地而弗知也。郑人闻之曰:“颐之忘,将何不忘哉?”意之所属著,其行足踬株埳,头抵植木,而不自知也。
注解:(译文来自网上)白公胜恩谋作乱,散朝回家后站在那里,倒拄着马棰,棰针向上穿透了下巴,血流到地上也不知道。郑国人听到这事后说:“连下巴都忘了,还会有什么不忘掉呢?”意念明显地倾注于某一点时,他走路碰到了树桩或地坑,脑袋撞到了树干,自己也觉察不到。
昔齐人有欲金者,清旦请冠而之市,适鬻金者之所,因攫其金而去。吏捕得之,问曰:“人皆在焉,子攫人之金何?”对曰:“取金之时,不见人,徒见金。”
注解:(译文来自网上)过去齐国有个想得到金子的人,清早穿上衣服戴好帽子到了集市上,走到了卖金子的地方,趁机拿了金子就走。官吏抓到了他,问道:“人都在那儿,你为什么要拿别人的金子呢?”回答说:“‘我拿金子的时候,看不见人,只看见了金子。”
上面二个故事,第一个是精神合于心了,第二个是合于金子了。心知合一了。
或者说,上面五个故事,都是在说一个事。人有知即迷了,因为有知了,所以因知而知,因知而象,心中有什么就看到了什么。因知而蒙蔽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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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这一章,散乱无序,所以才叫“符言”吧。
这一章,太无趣,所以多引用网上的解释。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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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迟程阳
迟程阳